这些批注……"
沈玉瑾指尖在纸页上微微一顿。
“都是你写的?”
绿素眼帘微垂:"
不过是闲暇时随手记些粗浅见解,让少夫人见笑了……"
沈玉瑾却轻轻点了点那行字:
“见解不错。
只是这句‘忧世’还可再深,杜工部之悲,非独为世道,亦为生民。”
绿素倏地抬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抿唇压下那抹几不可察的欣喜。
这深宅之中,竟还有人能懂杜工部字里行间的黎元之苦。
沈玉瑾指尖翻动书页,忽见一张薄纸夹在其间,上面字迹工整地写着“弟弟的药方”
,下面密密麻麻记着每味药的市价与采买铺子。
沈玉瑾神色如常地合上书册。
“这几日好好养着,不用去当值。”
“少夫人。”
绿素急得撑起身子。
“奴婢无碍,不用休息的……”
她的月钱本就不多,停工几日,弟弟和母亲的药钱和火食费可怎么办。
沈玉瑾似是看出她的窘迫,温言道:
“放心,你养病期间,月例照发;红杏无故打伤你,罚她三个月钱赔你;至于我,也有失查之责,令你无端受苦,也该赔礼。”
说着便让喜儿递过五两银子,这够寻常人家生活半年了。
沈玉瑾温柔一笑:"
好好将养,我屋里正缺个文书丫鬟,你若愿意,伤好了便过来伺候,每月月例加三成,如何?”
“少夫人……”
自从爹爹出事,母亲疯了,弟弟病了,她卖身为奴,见惯了世态炎凉,人心险恶,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温柔相待。
“少夫人,绿素……绿素有些累了,您先走吧。”
她声音发颤,猛地拽过被子蒙住脸,泪珠断线了似的大颗大颗涌出来。
被子里传来低低的抽泣声,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拼命忍着,却怎么也忍不住。
沈玉瑾没再说话,只是临走时,将茶水放在她触手可及之处,又将炭盆往她榻边推近了些。
戌时的梆子敲过三响,沈玉瑾才踩着尺余深的积雪回到院子。
"
少夫人,厨房备了姜汤,可要传?"
丫鬟提着灯迎上来。
"
先点书房的地龙。
"
她打断道。
沈玉瑾没有早睡的习惯,便拿出纸笔在灯下写写画画,规划着她的商业版图。
她记得再过半载,江南会发一场大水,导致粮价飞涨,饿殍遍野。
若现在暗中收购江淮陈粮,待洪水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