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裴君慎带李裕广进了书房。
两人在书中待了许久,直到外头天光大亮,李裕广才突然一脸愤懑地推门而出:“不行!我不同意!”
书房里又传出裴君慎沉冷的声音:“回来!”
李裕广脚步一顿,挣扎片刻后到底还是转身回了书房,又将房门重重关上。
他气愤道:“大人,昨夜调遣金吾卫乃分明是我与您一同做的,如今我怎可让您一人去圣上面前揽罪?”
之前青玉提醒李裕广的时候,李裕广并不当一回事,直到方才在书房中经过裴君慎点拨,他才明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道理。
正因如此,他才更要与大人同进退,怎可在这种时候独善其身?
那岂不就成了不忠不义之徒!?
两人年少相识,裴君慎当然了解李裕广心中所想,但正是因为了解,他才更要将李裕广从计划中剔除出去。
“你可曾想过,倘若你与我一同去圣上面前认罪,圣上会作何想?”
李裕广闻言摇摇头:“我不知道,可不管圣上怎么想,最多也就是将我革职查办。大人,当年是您从战场上救了我的命、又提拔我做副将,我这才有了一官半职,便是后来那龙椅上要换——”
“慎言!”裴君慎沉声打断他,眉眼间少见地闪过凌厉之色。
李裕广自知失言,气势一下就弱了下来,但该说的话他却还是想说完:“总之、总之我能有从龙之功还官运亨通,皆是受大人提携,如今大人遇事,我断不可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裴君慎听着不禁闭眼揉了揉眉心,李裕广脾气犟,看来只能下猛药。
沉默须臾,他黑眸倏睁道:“昨夜我一时情急行事有失分寸,圣上便是因此而降罪于我,如你所说,最多是革职查办。”
“但你若执意与我同仇敌忾,那在圣上眼里便有结党营私、意图谋反之嫌,届时恐怕便不是丢官帽那么简单,而是丢命。”
李裕广闻言两眼顿震:“大人,不至于此吧?你我二人虽犯了些错,但对圣上皆是忠心耿耿,圣上怎会如此猜疑?”
若真像大人说得那般严重,届时至少要丢两府之人上百口的命。
他一人死不足惜,连累他□□儿老小命丧黄泉却是罪孽深重。
“三人成虎,圣心难测。”
裴君慎黑眸沉沉,说罢又辅了一剂温药:“况且金吾卫如今并不太平,你若当真被革职查办,岂不是正遂了他人之意?”
李裕广闻言面色微凝,好一会儿他才拱手领命:“大人所言极是,是我一时糊涂。”
小不忍则乱大谋。
今日之事便是赤生生的例子,他若轻而易举便将金吾卫指挥使之位拱手让人,将来大人再需兵力之时岂不就犯了难?
而裴君慎见他终于听劝,不禁扬眸望向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