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秋一边落泪,一边怀疑起自己做得决定到底对不对……
天又黑了。
簪秋端着药碗过来静思轩送药时,崔英已经醒了过来,倚在床头,双眼一眨不眨,却空洞洞的,仿佛看不到任何事物。
裴君慎喂她吃粥,又喂她喝药,可崔英没有半点胃口,不管是粥还是药,均只喝了两口便再不张开嘴巴。
簪秋看在眼里,心底深处原本坚定保密的心又一次动摇。
药很快就凉了,裴君慎哄了许久,却始终不得其法,哄不动崔英。
他只能让簪秋再去煎一副药,与此同时,谢嬷嬷也送来了重新温好的粥。
“娘子……”裴君慎忍着心窒,半伏在床边,几乎是乞求的姿态:“你不能不吃东西,半碗,只吃半碗好不好?”
崔英不想应他,片刻后,不知是不是觉得烦了,竟直接躺下将身子一侧,眼神空洞洞地望向床榻里侧。
裴君慎心头一颤,巨大的恐慌莫名侵袭全身,胸腔中也涌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没一会儿便渗进四肢百骸,让他站不能站、坐不能坐,似乎连呼吸都要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
可他不能退却。
他也从没想过退却。
他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执着哄劝着崔英,像是不知疲惫,像是生命中只剩下这一件事。
后来崔英也许是被他哄烦了,总算又坐起来吃了两口饭,喝了半碗药。
可她还是不说话,药喝到一半便闭上双眼,躺在床上直直睡去。
裴君慎倒也知道适可而止,见状终于不再碎碎念,让簪秋和谢嬷嬷离开之后,他便脱鞋上榻,从背后牢牢抱住崔英,似乎只有感受到她身上温热的体温,他才能心安。
次日,崔英的状态依旧半死不活,几乎没有好转。
不过裴君慎极有耐心,哪怕崔英只是多吃半口饭、多吃一口药,他都会露出笑颜,像哄小孩似的夸赞崔英。
哪怕……崔英并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另一厢,簪秋看着这般不死不活的姑娘看了两日,夜夜以泪洗面,终于在这天晚上下定决定:等姑娘这回病好了,她就将姑娘从前的事告诉姑爷,绝不能再让姑娘以身犯险。
与此同时,南山别苑门外,崔瑾慌慌张张地下马,急切地叩响别苑大门。
别院管事不认得他,听他自报家门后便让崔瑾在门外烧火,而后便先去找了簪叔,想让簪叔来见人。
可崔瑾却等不及了,竟然翻墙进院,一踏进院子便大声喊:“六妹妹,裴大人在不在此处?”
他不知道崔英的情况,只以为崔英不回城是在南山别苑玩得太乐不思蜀才不小心染了风寒。
因此崔瑾一边循着光亮往静思轩的方向跑一边大声喊道:“你快让他出来,城中真出了大事,那日宴会见过的司监正你还记不记得?”
“他前日不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仇家,竟被人刺伤了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