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婵,伴君者,无私。”
他这声“小婵”不似从前的平淡无波,相反,带了一点危险的亲昵。
林婵垂眸,身子轻抖,像是害怕。
片刻后,她才低泣着,将在掖庭局里发现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奴婢自知人微言轻,陪长姐入宫,大约已是福分。可既然父亲他们不曾让奴婢当真以宫女身份入宫,长姐她……又凭何如此凌辱奴婢?”
“还有父亲,他从未关心奴婢,也从未与奴婢言明此事,他默许长姐如此欺凌奴婢。可是凭什么……奴婢难道不是他的女儿吗?”
仿佛终于发泄出压抑心底的情绪,林婵声音渐高,泪水涟涟,轻轻一声嗒,一滴泪珠顺着下颌,落在了萧晏川肩头。
萧晏川似乎听得心不在焉,只静静注视着她泪眼。
半晌后,他却道:“你不怨孤?”
林婵蜷睫凌乱,挂着细小的泪珠,她撩眼望来,带着迷茫:?
萧晏川的目光似乎轻闪一下。
“是奴婢自己求陛下来御前的,陛下只是依规加上了奴婢的名字,还不曾追究奴婢从前入宫的错处,奴婢怎会怨陛下?”
萧晏川漫不经心“嗯”了一声:“那你怨他们吗?”
“他们……”林婵喃喃重复一遍,神色茫然,“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
萧晏川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慢条斯理道:“小婵,你那日拼了命地要离开落霞宫,现在却与孤说不知道?”
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要同她碰在一起,漆黑的瞳仁里,瞳孔似乎变为了一条竖线,仿佛于黑夜里盯紧猎物的毒蛇,嘶嘶作响。
“欺君之罪,不知孤的小婵,敢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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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婵张了张口,不知为何,在对上萧晏川的威胁时,她竟于畏惧中,品呷到一分……兴奋的颤栗。
如此薄情多疑的君王,如此喜怒难测的君王。
这是何其难以攻心之人,而其中艰难险阻,反令她跃跃欲试。
“陛下,奴婢不敢欺君。”
林婵几分狡猾地,将异样的兴奋矫饰为恐惧的轻颤。
“只是…只是林将军毕竟是奴婢的父亲,林婕妤是奴婢的长姐,将军府于奴婢,有生养之恩。”
“奴婢当日的确害怕,可这几日冷静下来,奴婢又担心,若说怨……奴婢是否就成了那不忠不孝、背信弃义之人?”
“陛下,会想要这样的人在身边吗?”
在旁守着茶炉的陈全听得心惊肉跳,恨不能钻进去与茶水共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