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轻轻拂过玉镯冰凉滑润的表面,林见雪的心,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白天的喧嚣、愤怒、算计,在这一刻似乎都沉淀了下去。
这是她重生回来,第一个心情真正放松和宁静的晚上。
她心里细细地盘算着:
等江羽白和江语宁的案子了结,等法院的判决下来,她和江羽白的婚姻关系彻底解除……她就去找傅遮危。
一定要找到他,亲手把这枚如此珍贵的镯子,还给他。
只是……
只是……
她有些不确定地想着,不知道到时候,傅遮危看到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会……高兴见到她吗?
上辈子的傅遮危,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沉稳内敛,心思深沉的成年人。
这辈子的他,才十八岁……还是个少年,性子应该还没有改变吧……
但无论如何……
她真的很想,很想再见到他。
那个在她生命的最后,最孤独最绝望的时刻,唯一给过她温暖和最后尊严的人。
那个在她死后,将她那副残破不堪的骸骨收敛安葬的人……
那个唯一,在她墓碑前为她落泪的人……
她想报答他。
她一定要报答他。
想让他这一辈子,不要再像上辈子那样,经历家破人亡的惨剧,不要再背负那么多沉重的东西,颠沛流离,苦熬一生。
她要让他和他的家人,都好好的。
胡思乱想着,眼皮渐渐变得沉重。
白天的疲惫和精神上的消耗,终于在此刻显现出来。
林见雪将翡翠手镯放回木盒里,盖好盖子,塞回枕头底下。
倦意,如同潮水,终于缓缓袭来,将她彻底包围。
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安稳。
*
翌日。
晨曦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见雪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房门。
客厅里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怔。
只见原本还算宽敞的客厅中央,此刻竟堆起了一座小山似的杂物——卷起的铺盖卷、搪瓷脸盆、毛巾牙刷,甚至还有几件皱巴巴的旧衣服和零碎的日用品,散乱地堆在一起,显得格外碍眼。
“这是……”林见雪微微蹙眉,有些不明所以。
正疑惑间,母亲沈雾抱着一床花布被褥,从原本佟采荷住的那间客房里快步走了出来。
她脸上还带着几分未消的愠怒,动作却麻利得很,显然是忙活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