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茹阁上下忙得不可开交,不过好不容易盼来圣驾光临,纵然再忙,每个宫人身上都透露出一股欢喜气息。
陈美人站在廊檐下,望着高大挺拔的帝王离她越来越近,脸上也露出了这段时日都少见的笑容,她迈下台阶迎了上去:
“嫔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萧峘渊凌厉剑眉下的双眸平淡无波,他虚扶了她一把,等人站起身便松了手,越过她继续朝厢房走去。
陈美人以及陈全安一左一右跟在男人身后,踏入内殿陈美人边走边开口问道:
“皇上用过晚膳了么?嫔妾这有新做出的糕点,嫔妾拿来给您尝尝?”
“不用。”萧峘渊回答得简洁,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停下步伐,侧过身子睨着低眉敛眼,神色温顺的陈美人又添了句,“朕在乾坤宫用过了。”
他这一侧身,陈美人稍稍转眼余光便能瞧见床榻,垂下头的瞬间她面上浮现起薄薄的红晕,嗓音愈发柔和娇羞:
“是。那…那嫔妾伺候皇上更衣洗漱?”
萧峘渊淡淡嗯了声。话音落下,他伸开双臂等着陈美人伺候。
陈全安脚步微抬,原本要为皇上更衣的他听见男人这声“嗯”后将脚放了下去。
天热,萧峘渊并未穿太多,玄色外袍下就是明黄色的寝衣。女子纤细的指尖在脱衣裳时擦碰到他的身体在所难免。
不过他那双狭长的锐眼中始终带着不易被人发现的心不在焉和意兴阑珊。
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几个时辰以前还被那女子腻歪着,眼下骤然换成陈美人着实有落差。
先抛去他更中意谁,只说得肤浅些:
将这两人容貌、身段放在一起一比较,一个是山珍海味,另一个则是清粥小菜。
他今日处理完政务是想去凝景轩,不过想到女子下午的打断才忍了下去。他不信她看不出他当时的憋屈,她看得出,且依照她的性子怕是回去还要偷着乐上一场。
女子那狐狸尾巴本就快翘到了天上,他再眼巴巴跑去过又要叫她得意上了。
另外端午宫宴在即,皇家举办宫宴的目的从不只是为了过节。更是要借着这君臣同乐之际安抚朝中各别大臣。
陈家,陈国公一把年纪了仍为打压左相出了不少力。
陈美人将男人的外袍从前往后脱下来后交到了陈全安手里,她眼睛一转瞥见明黄色寝衣的某个地方轻轻“咦”了声:“皇上这寝衣倒别致,这是哪个绣娘绣出来?”
萧峘渊身上穿得寝衣正是温灼华绣的那件,因此听到陈美人提起这两字格外敏感。
“怎么?”他并未透露寝衣出自谁手,面上不动声色问道:“这寝衣可是哪处不妥?”
“并无不妥。“陈美人摇了摇头,“只是…只是…”她吞吞吐吐地,有些难以启齿,毕竟任哪个后妃看见英明神武的皇上穿件绣花的衣裳都会感到奇怪吧。
陈美人强压着古怪的面色把话说完:“难道皇上没发现这寝衣后头绣了朵花么?”
花?萧峘渊闻言怔了下,突然反应过来女子为他穿寝衣时那句敷衍指得是什么。
原来敷衍的意思就是他没看见这绣花!
紧接着萧峘渊额角青筋隐隐跳了下,气得想笑。往一个大男人穿得衣裳上绣花,亏她想得出来,就这还好意思冲他要表扬?
他不赏她两板子都不错了!
也不瞧瞧他,堂堂一国之君穿件绣花的寝衣出现在后妃面前像什么话!
真是惯得她胆子愈发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