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日头没那么刺眼炙热,偶尔吹来一阵风带着早间泥土的气息。
“来人。”
从乾坤宫殿内传来一声男人的唤人声。
在殿门外值守的陈全安听到后,一刻也不敢耽误地进了内殿,他低垂着眼到了御阶处停下,“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萧峘渊头都没抬的吩咐道:
“茶空了,再上些茶进来。”
陈全安闻言愕然地眨了眨眼。
那壶茶是他今早上亲手添的啊,那可是满满当当一整壶,这么快就没了?
这连一上午都没过完呢啊!
惊诧归惊诧,趁帝王埋头处理政务,没空注意他,陈全安应了声后拿起御案上空了的茶壶退了出去。他退出去前没来得及往男人右手边看,殊不知帝王此刻无心政务,也没有再批阅奏折。
萧峘渊手握着御笔,双眸盯着面前这张上等宣纸,眸地深处绵延着深思熟虑。
宣纸上已经写了好些个字,这些字两两结合在一起,一看便知是取名所用。
不知女子肚子里的是男孩是女孩,所以萧峘渊都想了,也都写在了宣纸上。
只是眼下这些他都不满意。
等陈全安提着装满茶水的茶壶再次进来内殿,萧峘渊丢下笔,阖上了眸子,揉捏着昏胀不已的脑袋,得知女子怀了身孕,他昨夜一宿都未睡着。
也就是趁着这个功夫儿,陈全安一边给男人添茶倒水,一边抬眼偷瞄男人的脸色。
只见帝王凛冽俊美、让人不敢直视的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疲倦。
不应该啊。
陈全安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昨夜凝景轩的动静,他时刻留意着呢。
又没有叫水,皇上和沅婕妤也早早就歇下了,照理说皇上不该没休息好啊。上早朝那会儿,他都能看出帝王在听大臣讲话时那个心思飘远,心不在焉的状况。
倒好茶,正当陈全安收回手胡思乱想期间,耳边突然传来男人沉哑的问声:
“你觉得“山川正行,风禾尽起”和“昭昭之明,吉光凤羽”这两句如何?”
能长久伺候帝王,陈全安自然不是那种不通诗书的奴才。他咂摸着帝王念的这两句诗,由衷赞了句:“这两句都是极好的。”
“就连这其中寓意也好。”
寓意…不对…
陈全安突然品出不对劲来,他猛得低头一看帝王手下的哪里是奏折。
这分明是名字!
宫里怀孕的只有方贵人一人。
陈全安愣了愣,下意识脱口而出道:“皇上是在为方贵人腹中皇嗣取名字么?”
话音落下,他不出意外地被男人赏了一个冰冷到了极点的眼神。
这一眼差点儿没把陈全安给冻死,他惶恐得往后缩了缩脖子。
萧峘渊耷拉下眼皮,那点儿好心情全被陈全安这话给搅和了。于是他抬手指着殿门方向,不耐烦开口训斥道:
“滚出去。”
陈全安哪还敢在殿里多待。
男人话刚说完,他将茶壶放下,连滚带爬出了内殿,生怕晚一步就被帝王发落了。
到了外面,陈全安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才有空回想自已哪儿做错了。
瞧皇上那架势,是在取名字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