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棠看了看初露天光的天色,使劲摇摇头,赶紧跟了上去。
此时,离京城数百公里的南郊大营也已经开始点兵。
陆虞昨晚值夜,交完班可以得半日休沐。
南郊大营设在江南,作为京城和南境之间调度周转的驻地。
这里既不用担负拱卫京师的重责,也不必像南境将士一般在前线厮杀作战。
许多京中权贵子弟都喜欢来这里镀一层金,美其名曰“历练”。
所以,陆虞的身份,很快就被传开了。
“陆将军,回去休息了吗?”
陆虞尴尬地点点头,快步离去。
可周边议论的声音还是钻进了耳朵。
“瞎说什么,他现在就是个大头兵,也配称将军。”
“人家姐姐还在东宫做侧妃呢,保不准那日就又飞上枝头了。”
“我听说,那个侧妃已经失宠,会不会是被他拖累的。”
“谁知道呢,不过大将军待他还是留着情分的,否则也不会将他派到咱们这里来了。”
情分?
陆虞冷笑一声,眼底涌起嘲讽的寒意。
他是战士,是将军,是该在战场上举刀提枪冲锋陷阵的兵。
而不是被困在这处只能养老的驻地军营里。
遭人算计,他认了。
违反军纪,他也认了。
可若是大将军对他尚有一分怜悯,就该将他重新送回南境,就算从小兵做起,凭他的能力,他还有机会建功立业,东山再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混吃等死。
“陆将军。”一个身影拦在营帐前。
陆虞头也没抬,声音从齿缝里传来,“我说了,别叫我将军,若是再。。。。。。”
“平阳虎落,不过一时沉底,将军骁勇善战,总有一日能重回山巅。”
对方不疾不徐,言辞恳切,并不像那些人只为了羞辱他。
陆虞停下脚步,抬起头来,伸出去的手堪堪停住。
拦住他的是一位眼生的士兵,他从袖口掏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双手呈上。
“将军不是想要一个机会吗,就在这里。”
陆虞心头砰砰跳了几声,下意识就要去接。
可手才挨着信封,就立刻警觉起来。
他已经被下过套了,此刻再不敢轻信。
“将军不必担心,贵人想说的话都在信里,您看过以后,若是觉得行,便依计行事,若是不行,一把火烧了,我也权当今日没来寻过将军。”
见他眼中仍有窥视之意,士兵笑道:“莫非将军到了这南郊军营,周身的气魄也跟着落魄了?”
陆虞心底的愤懑不甘突地腾起来,一把攥过信,头也不回扎进营帐。
孤身潜入敌营,面对数倍于他的敌人,他都没怕过,一封信又能奈他如何。
借着一缕烛光,陆虞抖开信笺。
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
却叫他拳头青筋毕现,眼底布满耻辱、愤懑和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