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智深相了一相,走到树前,把直掇脱了,用右手向下,把身倒缴着;却把左手拔住上截,把腰只一趁,将那株绿杨树带根拔起。
&esp;&esp;众泼皮见了,一齐拜倒在地,只叫:“师父非是凡人,正是真罗汉!身体无千万斤气力,如何拔得起!”
&esp;&esp;智深道:“打甚鸟紧。明日都看酒家演武器械。”
&esp;&esp;众泼皮当晚各自散了。
&esp;&esp;从明日为始,这二三十个破落户见智深匾匾的伏,每日将酒肉来请智深,看他演武使拳。
&esp;&esp;过了数日,智深寻思道:“每日吃他们酒食多,酒家今日也安排些还席。”
&esp;&esp;叫道人去城中买了几般果子,沽了两三担酒,杀翻一口猪,一腔羊。
&esp;&esp;那时正是三月尽,天气正热。
&esp;&esp;智深道:“天色热!”
&esp;&esp;叫道人绿槐树下铺了芦席,请那许多泼皮团团坐定。
&esp;&esp;大碗斟酒,大块切肉,叫众人吃得饱了,再取果子吃酒。
&esp;&esp;又吃得正浓,众泼皮道:“这几日见师父演拳,不曾见师父使器械;怎得师父教我们看一看,也好。”
&esp;&esp;智深道:“说得是。”
&esp;&esp;自去房内取出浑铁杖,头尾长五尺,重六十二斤。
&esp;&esp;众人看了,尽皆吃惊,都道:“两臂没水牛大小气力,怎使得动!”
&esp;&esp;智深接过来,飕飕的使动;浑身上下没半点儿参差。
&esp;&esp;众人看了,一齐喝采。
&esp;&esp;智深正使得活泛,只见墙外一个官人看见,喝采道:“端的使得好!”
&esp;&esp;智深听得,收住了手看时,只见墙缺边立着一个官人,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獭y拟t背银带;穿一对磕爪头朝样皂靴;手中执一把摺叠纸西川扇子;生的豹头环眼,燕领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口里道:“这个师父端的非凡,使得好器械!”
&esp;&esp;众泼皮道:“这位教师喝采,必然是好。”
&esp;&esp;智深问道:“那军官是谁?”
&esp;&esp;众人道:“这官人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名唤林冲。”
&esp;&esp;智深道:“何不就请来厮见?”
&esp;&esp;那林教头便跳入墙来。
&esp;&esp;两个就槐树下相见了,一同坐地。
&esp;&esp;林教头便问道:“师兄何处人氏?法讳唤做甚么?”
&esp;&esp;智深道:“酒家是关西鲁达的便是。只为杀得人多,情愿为僧。年幼时也曾到东京,认得令尊林辖。”林冲大喜,就当结义智深为兄。
&esp;&esp;智深道:“教头今日缘何到此?”
&esp;&esp;林冲答道:“恰才与拙荆一同来间壁岳庙里还香愿,林冲听得使棒,看得入眼,着女锦儿自和荆妇去庙里烧香,林冲就只此间相等,不想得遇师兄。”
&esp;&esp;智深道:“智深初到这里,正没相识,得这几个大哥每日相伴;如今又得教头不弃,结为弟兄,十分好了。”
&esp;&esp;便叫道人再添酒来相待。
&esp;&esp;恰才饮得二杯,只见女使锦儿,慌慌急急,红了脸,在墙缺边叫道:“官人!休要坐地!娘子在庙中和人合口!”
&esp;&esp;林冲连忙问道:“在那里?”
&esp;&esp;锦儿道:“正在五岳下来,撞见个诈见不及的把娘子拦住了,不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