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苦至极,字字泣血,说到最后,竟真的一口血吐了出来,整个人也像断线人偶一样歪了下去。
她的陪嫁婢女安岁冲过去扶住她。
安岁是第一个联想到那安胎药有问题的,看到自家姨娘这副模样,更是心痛难耐,抱着她一起哭了起来。
她知道嫁给人做妾便就是要一生飘摇,家中夫人也知,才会给她改名作安岁,只期盼有她陪着,自家女儿能一生安稳。
可为什么姨娘的命会这么苦啊。
她们就是再谨小慎微,如何能想到,要让她们去死的人竟是世子爷呢?
府内府外,所有人都被孙怡婷这一腔悲愤震住,久久没有声音。
就连京兆尹都皱了眉,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闷得厉害。
他虽是个官场老油子,但人心肉长,所观所感,不可能不被触动。
郑氏已经急坏了,她在心中盘算,幸好那赵医官那日便被拿下关押在侯府中,一直没有发落。牧儿要配毒定是要经他之手,这最后一个证人,被他们侯府牢牢掌握在后院。
不会出问题的。
不能自乱阵脚。
她深呼了一口气,看向邵牧。
她儿也不是个蠢的,只要稳住今日,稳住这公堂,她们就还有机会……
郑氏盘算这些事,邵牧脸上已经泛起丝丝恼怒。
被一个妾室拆穿一切,算得上是对他的羞辱,他捏了下腰间的香囊,看着孙怡婷的眼神越发冰冷。
“大人,这些都是她臆想出来的,她疯了,疯话不能当真。”邵牧紧绷着声音道。
孙怡婷咳着血,笑了起来。
“我疯了?我确实是疯了,居然还想着要伏低做小笼络你的心,成为你的宠妾?哈哈哈,我真是疯的厉害,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哪里有心啊?剖开你的胸膛,里面怕是空空如也吧?”
邵牧磨了下槽牙。
今日回去,他便要打死这个疯妇。
京兆尹听了这么多,审了这么多,心中其实已经对事情的真相知晓了个大概。
可,还缺点直接的证据。
他稳住心神,问孙怡婷:“你所说的,可为实言?你想好了再答,若是信口开河的攀诬,是要受牢狱之灾的。”
孙怡婷厉声道:“我所言句句属实!大人不信,可召医官问询,问问只闻那些麝香红花是否能在短短几日内造成胎死难产?你问了就会知晓!”
“如何?她所言是否为实?”京兆尹看向在堂上跪着的那药铺掌柜。
寻医官也可,只是耽误时间,药铺掌柜定也通些药理,且先问问,来日再寻医官详查。
郑氏见他这态度,心里咯噔一下,这明明是个借故退堂的好机会,为何这京兆尹竟然继续问了下去?
药铺掌柜慎重回答:“回大人的话,确如这位姨娘所说,这些药只靠闻,确实无法在几日内导致死胎,尤其是月份大的胎儿,最多,最多胎像不稳,妇人身子不适,若要胎死府中,确实得,饮下打胎药……”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了猜想。
视线集中到邵牧身上。
没人会怀疑一个母亲为孩子报仇的决心,若真是这位少夫人所为,孙姨娘怎么可能不借着这个机会将她送入牢中为自已的孩子偿命?
她吊着半条命来说这些,只有一个可能。
她说的是真的。
掌柜,匠人,药童,小厮,孙姨娘,所有线索都指向这位侯府世子,这事还会有假?
“世上怎会有如此丧尽天良之人啊?”王二娘高声怒喝了一句。
以她这句话为原点,议论声瞬间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