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婉当即稳住心神,劝了句:“世子爷不必担心,侯府列祖列宗在天有灵,定会看顾孙姨娘和侯府子孙,助她平安地度过此劫。”
邵牧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将眼神重新落回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门中,孙怡婷正在生死一线。
说是落红,便是要提前将孩子生出来。
邵牧不语。
张静婉便寻了院中婢女去问,得知一直帮孙怡婷稳胎的医官和产婆都来了,都在屋中助产,她这才放下心。
老侯爷不便出面,郑氏倒是匆匆赶了过来。
张静婉赶紧迎上自已的婆母,前后忙活着让人布了椅子,又宽慰了两句。
郑氏握着张静婉的手拍了拍,便去安慰邵牧。
“男人哪能见得了这后院的血腥,你且回书房候着,这儿有我和阿婉足够。”
郑氏倒没有危言耸听,如今天气渐暖,屋中溢出的血腥气十分刺鼻,加上孙怡婷凄厉的惨叫,确实骇人。
邵牧脸色依然煞白,郑氏瞧着心疼,便劝他回去。
虽说是侯府长孙,可到底是个姨娘生的庶出,实在犯不着让她的牧儿揪心至此。
邵牧道:“无事,母亲,我的孩子,我该在这守着。”
郑氏蹙眉,眼圈一红,眼中多了几分感慨,有担当是好事,她便不再赶他。
张静婉先前积攒的厌恶也略微减少了一点,无论她这个丈夫之前行事有多荒唐,至少还有点良心在。
三人一起在院中等着。
从傍晚到天黑,孙怡婷的惨叫渐渐平息,天黑后便只剩微弱的呜咽,夹杂着产婆和几位医官的鼓舞与指挥。
张静婉在心里算着,从出事到现在,已经生了一个多时辰了,多半是没有力气了。
院中刚刚安静下来,屋中婢女便捧着一盆血水冲了出来。
“不好了,姨娘大出血了!”
一声惊呼响彻院子,几位医官齐齐冲了出来,跪在郑氏面前:
“夫人,孙姨娘脉象不对,腹中胎儿怕是已经没有气息了。”
“什么?”郑氏眉毛一竖,当即站起来:“怎会如此?不是一直报的平安脉?”
“是,到昨日为止脉象还是十分平稳,可今日突然落红,胎位不正,孩子迟迟生不下来,恐怕是在肚子里活活闷了。”
郑氏闻言,踉跄了两步。
就算庶出长子她不放在心上,可眼看要抱的孙子就这么被闷死在肚子里了,她还是一阵痛心。
张静婉扶住她,赶忙问道:“孙姨娘如何了?”
“回少夫人的话,孙姨娘大出血,要是再生不下来,怕是要被孩子拖死了……”
孙怡婷要死了?
张静婉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愧疚和惧意,好像把孙怡婷收到府中为妾的她,成了半个杀人凶手。这条命决不能交代在这里。
不管孩子有没有气,孙怡婷决不能如此无辜地丢了性命!
她当机立断松开了郑氏的手,对医官道:“我去看看!”
说着,她不顾郑氏的阻拦,拔腿冲进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