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陆鸣当先捶了他一下。“是兄弟就什么都别说!祸一起闯,罪一起担!”
“……”
“林沐。”叶成栋伸手扳过他肩头,“你听着。这事儿我们都知道,都赞同,所以,至少也是个知情不报。要是放你一个人去请罪,以后事儿掀出来,我们个个都是欺君。所以,哪怕为了我们好,你也不该拦着。”
“……”林沐抿着嘴从左看到右,再从右看到左,越看,心头越是滚烫。他狠狠地点了下头:“好,一起去!”
千牛备身的值房离天子寝居并不太远。一行人被引入内,书房灯火通明,内监宫人蹑着脚步来来往往。皇帝带着些倦意扫过来一眼:“来干什么?”
“臣等特来请罪。”哗啦啦啦,十二个孩子整整齐齐跪成了三排。
很好,很好。这是一个都没有少啊——忙到现在的萧景琰强忍着不去按揉额角。
他挥了挥手打发从人下去,轻声道:“谁先说?”
“臣——”
故事的前半段萧景琰略有耳闻,后半段,之前刚刚查得明白。他听着孩子们一五一十把事情倒了个干净,和先前所查若合符节,怒气倒是渐渐褪了不少。
这会儿就来请罪,也算他们识相。
他这样想着,慢慢道:“你们从小受教宫中,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朕一直以为,你们或许调皮了些,可还都是心性端正的好孩子。——现在看来,是不是朕过于骄纵了你们,惯得你们连在宫里下药的事情都敢做了?!”
他声音极静极淡,然而越是平静,越是有一股雷霆万钧的压力潜藏在内,跪在前排的几个孩子哆嗦一下,不约而同深深埋下头去。萧景琰一哂,续道:“还是下在北燕使节的身上——要是北燕皇子因此重伤甚至丧命,两国交兵,谁去上战场?你们?”
几个出身将门的孩子各自一震。林沐不服气地抬头,刚抬到一半,立刻低低垂了下去。
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还好。
萧景琰轻轻叩了下几案,刚要继续,门口忽有人影一闪。他一抬手,便有内侍躬身道:“回陛下,御史中丞言豫津求见。”
“让他进来。”内侍倒退出去,萧景琰挥手道:“都滚到隔壁去,朕问完了话再来收拾你们。出去!”
少年们面面相觑。他们怀着“虽然不一会儿还要挨批但是暂时逃过一劫也好”的心情鱼贯而出,一到隔壁,就竖着耳朵贴到了墙边。
“怎么样?”
“回禀陛下,”林沐听见他言叔叔熟悉的声音,虽然沾了些疲惫,却依旧是一贯的开朗轻快:“北燕皇子及从人等酒后乱性,酿成大错。虽与我国无关,我国身为东道主,还是会令太医尽力救治。臣已经许诺北燕副使,相关一切人等,必会守口如瓶,不令辽王及其他北燕贵胄声誉有损。“
“……”
林沐闪电般地捂住了萧明坚的嘴。柳知华如法炮制按住陆鸣,齐怀远整个人挂在萧明均身上,肩膀一颤一颤。其余孩子们互相看看,全被这种理直气壮的厚颜无耻颠倒黑白震在了当地,思考不能。
因为这份震惊,他们再次被皇帝叫到面前的时候,几乎都是游魂一样飘出去的。萧景琰看着他们参差不齐地跪倒一地,清了清嗓子,却并不对他们说话,而是转首问身边的内侍道:“宫正司的人到了?”
“到了。”内侍躬一躬身,退行几步,转身出外。一会儿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女官,越过他们直到御案前方,禀道:“陛下,夕佳阁值守宫女四名,膳房送膳宫女两名,均已带到。”
林沐和柳知华同时一颤,虽在御前,也忍不住跪直了身子扭头望去。庭中人影幢幢,脚步杂沓,有穿着深色袍子的宫监们两个一组,一左一右挟着宫人们拖了进来,按在阶前跪下。檐下灯笼被风吹动,灯光一闪,照出宫人脸上亮晶晶的大片泪痕,满满都是惊恐。
“这些人,怎么处置?”
“回陛下。”女官躬身道:“夕佳阁值守宫女四名,擅离职守,按宫规,笞二十,贬入浣衣房。膳房送膳宫女两名,依律,诸外膳,若秽恶之物在食饮中及简择不净者,笞五十。贬入掖幽庭。“
“嗯。”
“陛下——”
“住口!”
两个少年同时低头。萧景琰更不再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