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性子等了许久,门缓缓开启,是老夫君房里伺候的连公公,岭儿两步蹿到跟前,朗声道:“老夫君,老夫君,小姐不知道怎么了,一回到房间里就一直咳嗽,什么也吃不下,可吓人了,老夫君,您快去看看吧。”
“笙儿,她怎么了?”
岭儿装作一副快要急哭的模样:“老夫君,快去看看吧……”
已经准备就寝的老夫君闻言,皱了皱眉,似在斟酌,半晌道:“那好,叫上府里带的大夫,一同去看看。”
岭儿心中一喜,低声应下。
景笙装病装了好些年,咳嗽什么自然不在话下,让岭儿借了些水粉涂在颊边,发丝披散,再捂些汗水,倒真能显出几分病容。
反复折腾,半咳半语,好歹拖沓到了亥时,景笙才半闭眼睛佯装睡去。
老夫君让岭儿跟着大夫取了药,又宽慰了几句,方才转身回房。
待脚步声渐远,景笙靠在床上,轻吁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咳嗽因为其病因太多,所以并不是好诊断的病症,也因此景笙才选了这个,平日还好,一连咳了一个小时,她也觉得累得慌。
岭儿取药回来,又规矩听了大夫的嘱托,一进屋就瘫坐在椅子上:“小姐,我刚才都紧张死了……”
景笙撑着床板坐起,汗湿的额发服帖的靠在额上,那张脸则越发光洁细腻,嘴角带笑,景笙调侃道:“这事以前你不是也没少做?”
“这可不一样,这可是老夫君啊……”
说了没两句,隔壁的床棱砰砰响了两声。
岭儿忙推开窗,夜色自窗外流泻,侍童阿离手垂在窗边,见窗开了,忙退到后头,君若亦一袭黑衣立在窗外,眉头微微凝起。
景笙翻身下床,问道:“君公子,如何?”
君若亦面无表情开口:“迟了。我去时,八字已然和过,再取庚帖已无用。”
听到这样的消息,景笙竟然觉得没什么意外,确实,看晋王爷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是八字不合,倒也未必能取消。
“那君公子待如何?”
君若亦闭眸:“多少还有近一年,总会有办法。”
景笙见此,原本因被损心里隐约的不悦也隐隐散去。
活了两辈子,心境也淡了,更何况多恶毒的讽刺没有听过,实在没什么好计较。女尊世界,君若亦身份再尊贵为人再强势也到底是个弱势群体,不能拿现世的男子来比拟。
略思忖道:“君公子不用担心,及笄之前我便会离去,到时隐姓埋名过我的日子,君公子也可以和所爱之人双宿双栖。”
“为什么?”君若亦蓦然睁开双眸,平板的声线掺上一分疑惑。
“景家并不需要我,我又何必留着。”天下之大,又哪里不能容人?
“呆在景家,吃穿不愁,至少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景笙本以为是试探,但见君若亦认真的模样,当下笑笑:“这些不该是在下考虑的么?君公子放心便是。”
君若亦沉默了一刻,突然道:“你不是喜欢那个沈墨?你若是离开了,他可不见得会随你离开。”
沈墨?从君若亦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景笙一瞬没能反应过来。
脑海中不经意的就闪过那张温润如玉的容颜,一颦一笑倒像是胶片般浮现,极生动极清晰。
然而,一直以来她从没想过其他。
从怔忪中恢复,景笙微微敛笑道:“君公子倒是打听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