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向眉眼清疏的心念之人。笑着,惨淡得若有若无。
他也回视她,也笑,笑容灿然惨然。
一时间,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心力交瘁的灰败。
纵有千言万语,纵是欲语还休……到了现在,他对她,就连一两字的解释也是用不到了吧?
他低眼看她,面前从一开始就强自镇定的女子,笑着笑着,终天胥然泪下,终于泣不成声,终于全面的崩溃——
流萤姐姐——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夜色阑珊 (二)
无念从一开始就一分像他。
渐渐地三分像他,终于十分像他。
而成了她心底里念念难忘的影子,像极了他的影子,寄托了本是浮萍无念的飘渺梦。
所以说拿他当作谁也好,把他想成谁也好,都没有关系。
所以说可以做她一辈子的无念无想,都没有关系。
所以说知道她不想对所有人笑,不想结所有人好,都没有关系。
——一切,只不过因为他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一切,只不过始于他亲手挑选的无念无想。大概也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无念无想。只不过是一场他为她的——无念无想。
过眼云烟,只不过恍惚如一梦。梦非梦。
梦不会这般真实,真实得感觉得到疼痛,真实得寄望于只是一场梦。不要他如此为她,如此对她,不需要无念无想。不愿意一切到头来,只是他惮精谋的计,竭虑布的局。一个有关陷阱、陷害边缘的无念无想——是他只能为她唯一所能做的。
梦中影子去得远了。只剩眼前人,在她泪眼婆娑中。从座上缓缓走下来,模糊到了面前,轻轻地叫她——流萤姐姐——
流萤姐姐!流萤姐姐!这声音在心底里响了二十几年,然而叫她,始终都是轻轻地,淡淡的一声,流萤姐姐。不是别的。从来都只是流萤姐姐。
眨眼,让泪水掉落,为了把他看清楚。面前的少年清疏依旧,只是眉眼有着淡淡的不如意,如怨于怼,为她,掩着无可排解的淡淡忧色和失落。
只看得一眼,却又模糊了去。只这一眼,才知道,原来还是知道痛的,只是一眼看到他,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微蹙着的眉便知道疼了,只后悔,当初为何不真如他所想般的,真随了无念去,也不用见到他在自己面前,为着自己,微微一蹙的眉心。
就算是他谋的局,在那局中,也总是有着一两分,是为着自己的吧?或者一走了之,或者就叫他锄草除根去。只不过是她自己走上那一条,他最不希望她走的路上去。她应该走得远远地……再不见他,见不到他。
感觉得到他在她面前,轻轻俯下身来。没劝她一句,只是用一只手,将她的泪水擦去。他的手指依然是凉的,极凉,一任她的泪水落在上面,滚烫,他的手指却一如千年不融的玄冰,让泪水渐渐冰冻,失了丝丝微微的热力。
泪水被擦去,却又零落而来,他耐心地再擦,直到指间被染上了一点点的暧,轻轻地触着她的脸,不再是无知无觉的。
他却猛抽口气,陡然收回手,掩了口,压抑地低低地咳——不住的。眼却一直看向她,略有痛色。只是被掩得好好地,就算她不哭的时候也看不出来,那一份痛色,淡淡地愧疚着。对不住她,眼前无声痛泣的女子。
“走吧!”他好不容易透过口气,立起身。低低向她道。只是如今,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可以让你幸福的事?总不要,能让你幸福的,就只有自己。那是不行的,不会幸福的,流萤姐姐——
事,虽然有些出乎意料,然而所达到的效果,却是立杆见影的,一个叛乱的王妃——她在人们不得已提到时,依然是称她为王妃清疏——王的偃兵息事,私底下的整束却是越演越厉,反而让一群心存不轨者,都有些投鼠忌器。其实叛乱也好,暴动也好,就凭了他多年明里暗里苦心营造的种种势力,还真不用放在眼里去。不过是沧海一粟,翻不了大浪头去——有他在得一日。可要是他不在了呢?夏树那孩子,依然是单纯直率的孩子,就算是有他为之打造的种种明兵暗器,也不知能不能应付得了。而他要是不在了呢?她——又会如何?
倒不如,由着她去了也好。否则就是玉石俱焚,一了百了。无论如何,在他有生之年,必然要打败他的敌人。之后,交到夏树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