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花花捧着几件自己的换洗衣服到空屋这边来了,恰好听到芊芊的话。花花性格柔顺,也知道娄奶奶大怒之下把芊芊关起来有些失礼,所以诚心诚意的跟芊芊说好话。她们岁数差不了多少,说了几句,芊芊就再也恼不起来了。
“这个妹妹,也是娄家的人么?”
“我是。”花花跟芊芊解释道:“小牛哥,是我……是我姐夫……”
“你生的真俊俏。”芊芊看看花花,又看看我,眼睛里那丝酸溜溜的目光又掩饰不住的浮现出来:“你姐姐,想必也是好看的……”
我一听这个就感觉头晕脑胀,赶紧岔开话题。花花带着芊芊去洗浴更衣,相谈甚欢。
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总算是了结了。我暂时就在娄家村安身,把身体调养好。在苦竹寺打下了那么一点根基,每天练功要花四五个时辰,虽然起步比别人晚,但身躯受过化婴水的洗涤,进境倒是极快。身子强健,伤就好的快,过了能有二十来天,在赛扁鹊的医治下,古苗虫母的余毒,算是完完全全的被化解干净。
娄家村是纷乱尘世之外的桃源之地,住着住着,就把人的心给住淡了,可我知道不行,我必须要走,去寻找我爹,还要承担起七门人应该承担的一些责任。当初和庞雷山的一番交谈,让我对爹的印象,愈发的模糊,我想要亲自问问他,河凫子七门七家,齐心协力才坚持到今天,别的六家都没什么贰心,为什么我们陈家世世代代都存着异样的心思。
我跟娄奶奶说了,要出去找我爹,这也是当时结冥亲时商量好的事情,娄奶奶虽然不放心,但言出必行,没有阻拦我。
“奶奶,现在外头的河滩很不平静,咱们村子虽然偏远,但不能不防着点儿。”我在临走的时候跟娄奶奶提醒:“您派人轮流到外头去走动走动,有什么消息,也好及时报您知道。”
“好孩子。”娄奶奶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叫花花把村里人孝敬她的那些上好的山货给我满满装了一包。
我带着芊芊离开娄家村,在村子里呆了一个月,河滩就春暖花开。天暖和了,人的心境自然比在冬天时候要好,为了避人耳目,芊芊换了身男衣,宽宽大大的,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说说这个说说那个,有她作伴,路途中少了许多枯燥。
我依然不知道爹现在漂流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能一路走,一路打听。天暖和之后,靠着大河过活的那些船家越来越多,载客的,采沙的,打鱼的,我问了很多人,却没有人说见过那条挂着一口破钟的空船。
思来想去,实在没有任何线索了,我就想着,是不是到无生观去,去看看哑娘,顺便问问她,这些日子爹有没有去找过她。主意打定,芊芊也无所谓,她离开家就不想回去,怕被沙五荣给送到江南去。
从这里到无生观的路还有很远,现在的大河滩,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可能是我爹,庞雷山,还有七门别的蛰伏了整整十年的人物先后出山,引起了三十六旁门的恐慌和警觉,在河滩上经常能看见成群结队的旁门人。为了保险,我们尽量躲着对方走,光选那些平时荒无人迹的小路。
河滩上的小路其实都不是路,寻常人赶道儿,一般都走大路,小路上几乎瞧不见人,但是荒僻异常。我和芊芊走走停停,离开娄家村大概有七八天之后,我们到了一个叫向阳坡的地方。向阳坡是河滩上的一片低矮的小山地,河道在这里有个转弯,水流在转弯处淤积,冲出转弯的时候水势就猛,所以平时走水行船打鱼的人基本不到向阳坡来。
四下无人,我和芊芊就走的比较顺畅,到了临近黄昏的时候,我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到天亮以后再走。我打小就在河边玩儿,钓鱼的手艺很熟,在河里弄了两条鱼,然后捡柴点火准备烤了吃。
烤鱼的柴火刚刚点燃,还没来得及把鱼架上去,远远的就看到向阳坡下崎岖的道路上,出现了一支长长的车队。全都是骡马拉的大车,在河滩上,除了运粮的车,极少有这样的大车队。我不知道底细,赶紧三两下就把点燃的柴火给踩灭了,然后和芊芊藏起来,注视着这支大车队。
大车队足足有十五六辆大车,排成一排,大车两边的人很多,不停的驱赶骡马加快脚步。等双方距离又近了一点,我陡然就在车队最前面那辆大车上,看到了三十六旁门的标旗。
“三十六旁门的人?”我一下子就警觉了,在这种道路上驱赶这么多大车走的很不容易,旁门的人不傻,他们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偏要走这样的小路,意图不明,又显得有些怪异。
我和芊芊藏的很严实,对方没有任何察觉,越走越近,当距离近到一定程度,我就看见那些大车上面,整整齐齐摆着一只一只的大木桶,每个木桶都有大半人高,一辆大车上头装着六七只,整个车队拉着至少一百多只这样的木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