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如月则亲自为袁罡执壶斟酒,流波明眸不时扫上一眼袁罡的侧颜,很有立体感的一张脸,刀削斧劈般,冷酷着!
“来,袁兄弟,咱们共饮此杯!”海如月举杯相邀。
袁罡坐那无动于衷,没有举杯的意思,“某不胜酒力,长公主自饮便可,道爷书信给我!”
他从不乱吃别人的东西。
海如月笑笑,樱唇衔杯慢慢昂头饮下,又再斟满,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密信,放在了桌上。
袁罡立刻拿了抖开一看,正是他熟悉的简体字,这东西相信没其他人能假冒。
看过内容后,他脸色有些凝重。
海如月留心着他的反应,问:“写的什么东西?”
“道爷需要长公主上书朝廷,扫清一些障碍,赵国境内的一些驿站有问题……”袁罡把信中情况讲了遍,最后提点道:“事成后,长公主联系人在北山县的最大客栈外的屋檐下挂上一朵红花便可!”
海如月颔首:“知道了。”又举杯劝酒。
袁罡一看信就知道,道爷肯定是遇上了麻烦,心中忧虑,哪有心情陪她喝酒,推杯道:“长公主,此事当加紧去办!”
对这事,海如月的上心程度不比他差,牛有道是帮她解决大事去了,哪能不用心,但见袁罡这个样子,她倒是显得不要紧一般,又慢慢喝下一杯,空杯子放在了袁罡眼前,示意了一下。
袁罡脸颊绷了绷,最后还是执壶帮她满上了。
于是海如月一杯又一杯,喝到脸颊泛红,目光中带了迷离神色,袁罡不肯帮她再倒,她又自己执壶再倒。
袁罡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道:“长公主,你不能再喝了,办正事要紧!”
海如月醉眼迷离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想干什么?想占本宫便宜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袁罡松开了她手,拿了酒杯向后一抛,咚一声,直接扔进了后面的荷塘里。
海如月趴在了桌上咯咯笑个不停,好一会儿方抬头,看着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商朝宗已经拿下了青山郡!”
袁罡:“道爷吩咐的事,长公主还需尽快!”
海如月嬉笑道:“知不知道商朝宗的父亲和我是什么关系?他是我第一个男人!”
“……”袁罡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海如月抱着酒壶,嘴对嘴灌了口,目光悠远迷离道:“当年,我才十六岁,父母狠心,我和兄长被当做人质,送往燕京,你不知道我们兄妹有多害怕,我一路上是哭着去的。公主又怎样,到了燕京为质什么都不是,因我貌美,只要有资格伸上一手的,都想把我给睡上一睡。”
“童陌你知道吧,如今的燕国大司空,当时我已经被人送去了他的房间,犹如待宰的羔羊,后有人一脚踹开了房门,一拳将童陌打翻在地,连踢几脚,将童陌踢的吐血,无人敢阻拦!知不知道是谁?正是商建伯!他刚从边疆战场回京复命,我和这位表兄连面都没见过,他一听说我遇险,连身上战甲都未卸,便第一时间赶到了童府救我!”
第一五五章 爆炸
“他身穿战甲风尘仆仆赶来救我的样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杀气腾腾出现在屋内的情形,在我心中如同神一般!当时兄长在京城同样处境艰难、受尽屈辱,获悉此事后,不以我脱险而庆幸,反而鼓励我去勾引商建伯,不为别的,只为借宁王的势自保!”
说到这她又对嘴灌了口酒,眼神越发迷离,“沙场挑灯夜读,马背身先士卒,商建伯文武双全,十几岁便跟随将领出征,长期在边疆沙场。二十多年前我初见他时,他已初露峥嵘,在军中颇有威望,风华正茂!他哥哥商建雄,也就是如今的燕国皇帝,却长期在燕京熟悉政务,兄弟两个走的是一文一武路线。”
“对于商建雄这个大表哥,我和兄长处境艰难时,也曾屡屡跑去求助。”
“然而商建雄和商建伯不一样,商建伯只要拿得出军功,说话就有底气,商建雄则比较在乎与臣子间的关系,因为在乎储位,不愿得罪某些臣子,我们兄妹求助那位大表哥,后果可想而知。”
“兄长从商建伯痛殴童陌的事情上看到了希望,看出了商建伯与商建雄不一样,为了活下去,把主意打到了商建伯的身上,让我去接近勾引。我尽管很为难,但心里并不排斥,因为从商建伯把我救出童府送回家的那刻开始,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他,于是此后常常找机会接近。”
“商建伯看出我的心意后,婉拒,后来甚至躲着我。那时的商建伯已经有了妻室,还有一个儿子,商朝宗那会儿还没影,但我不在乎这个,我当时疯了般,只要能得到他,宁愿不要名分。最后终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如愿以偿,两人在一起了。”
袁罡无语,表兄妹之间居然……不过想到这个时代,表兄妹之间嫁娶乃是正常事,也只能是释然。
“后来,天下局势生变,燕国迫于联合赵国的需要,要把我们兄妹送还赵国。我们兄妹终于熬到了这一天,活下来了,但我那时不想回去,只想跟商建伯在一起,然而兄长不许,说我堂堂公主之尊,不能不明不白没有名分地跟着一个男人,更没有做妾的道理,否则赵国丢不起那个人!”
“还说什么公主嫁于他国是屈膝和亲,又说什么如今是燕国有求于赵国,就算商建伯要娶我,也得要燕国拿出诚意来,说白了,就是向燕国索取利益!”
“那时的我很天真,偷偷逃跑躲了起来,大冬天一个人躲在了山里,又饥又冷。后来,商建伯冒着大雪,亲自带人找到了我,我很感动,本以为他是要与我长相厮守,谁知他却亲自将我送上了回国的车队。”
“那天的雪很大,他骑在马背一动不动,上车前,我朝他喊了声,我恨你!”
“我最爱的人,伤我也是最深的那一个!”
说到这,她已经是泪流满面,似乎回想到了那一天的那一幕。
袁罡面无表情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