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风低声地把前后情形述说一遍,目光定定望向容若:“主人临去之前,将日月宝玉交给了容公子。”
容若很配合地抬起手,亮出那块日月同辉的漂亮美玉,在所有人的目光扫视下,自觉像一只被拖上砧板的猪,正被一大堆屠夫围着研究要从哪里下刀。
几十道阴沉的目光在容若身上打转,上上下下的打量,简直像要用眼睛把容若剥光了凌迟一样。
容若头皮发麻,恨不得扔下那块莫名其妙的玉,甩手走人了事。
他妈的,日月堂闹生闹死,关他什么事,怎么偏莫名其妙,把他拖到这要命的境地中来。
松风目光扫视众人,沉声道:“主人把日月宝玉交于容公子,我亲眼所见,许大侠亦可为证。”
容若清晰地看到那些像木头一样僵立的人,有了些微的震动。
以许豪卓的身分为证人,的确不是可以轻忽的,何况还有松风的证言在。
松风虽说只是一个侍从身分,但却是明若离贴身之人,用皇宫里的话来说,皇帝身边的人,哪怕没有品级,一样见官大三级,他说的话,可信度自然增强,让人很难置疑。
容若看着下头僵着成两排的人,开始大家还冷冷瞪着他,这时已经先后有人垂下头来,不再与他目光对视,但却依然没有人开口,没有人动作。
容若几乎有些同情他们了,辛苦地跟着明若离打了一辈子天下,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天外来客,要当他们的头,谁也不甘心啊!可这时有人证,有信物,谁第一个开口不同意,焉知以后不会被栽一个犯上做乱,枉顾明若离遗愿的大帽子,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在新主人面前,一点礼数也不懂吗?”
娇柔的声音,却自带凛然威势,立刻让沉默的人群中,有了一些小小的混乱。
肖莺儿快步进入厅堂,也不望向四周,对着容若屈膝拜下:“禀告主人,属下得陆大人帮助,已将前院骚动平息下来,共有四百六十七人取银而去,用银九万三千四百两。离去的人,陆大人派了官兵监视,如有人还啸聚城内,迟迟不走,则所有行踪,都逃不过官府和日月堂的耳目。有一百二十三人,还迟疑不肯离去,声称一定要见到新主人,一定要日月堂给他们一个让他们满意的交待。但我已下令加强前院的一切防守,陆大人也下令增兵,料想在这种情况下,亦是不能做乱。现将所余银两,二十万六千六百两,交还主人。”
容若以前当皇帝,都少见这么规矩的礼数,这么恭敬的回报,好在他当皇帝时也练出了点上位者的威风,坐在上首,拿着架式,点点头,略一挑眉头。
亏得赵仪机灵,上前三步,从肖莺儿手中接过用剩下的银票,走回容若身边,也做出一副恭敬样子,双手递给他。
容若漫不经心摇摇手:“你自己帮我收着就好了。”
只这大笔的银票,一递一送,再加上肖莺儿对容若的超常恭敬,已经在无形中给了所有日月堂高层人物强大的压力。
至此,陆道静再捻着胡须,慢慢踱进来:“各位可是来拜见新主人的,刚才明先生临终时把日月宝玉交托给容公子,本官也在一旁亲见。有容公子在,想必日月堂稳如静山,断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他这话说来淡淡,却无疑是在以官府的强大实力,一地父母官的身分,全力支持容若,为他做保了。
整个大厅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松风眉头微剔,反手拔出佩剑,长剑出鞘的声音,在寂静中,于每一个人耳中、心中震起波涛。
松风一剑前指,眼神凌厉:“故主英灵尚在,尔等还不拜见新主。”
肖莺儿明眸如水,却又清冷如刀,在众人脸上扫过:“谁要敢违故主意旨,从此不是日月堂的弟子,就请出去吧!”
她一回身,再不看其他人,对着容若深深下拜:“日月堂五禽使夜莺,拜见主人。”
松风也同时收剑,拜倒:“日月堂五风使松风,拜见主人。”
其他本来就跟随肖莺儿与容若同来,还有看守明心楼的松风下属,也一同对着容若拜倒。
“拜见主人。”
然后,一个,两个,三个,渐渐所有人跪拜下去,声音由混乱而统一。
“拜见主人。”
容若就此正式成为日月堂的新主人,接掌明若离所拥有的一切财富和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