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黛蜜抬起头,狠狠地啐了口,口水星子准确无误地吐在铁木尔脸上,满脸鄙夷。
“想不到巴特尔那变态只会想出这些肮脏手段!般鎏国如此大国,行为竟如此可笑啊!嗬!实在是可悲可叹!”
铁木尔抹了把脸,脸色已是铁青,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黛蜜脸颊发热,眼冒金星。
“哼,嘴皮子倒还不赖!说吧,尽情地说,很快你就连嘴巴也张不开了!”
铁木尔冷哼一声,转身问道:“情况怎么样?”
“报告将军,那群黑衣人是翼主的暗卫,挺难对付,情况有些棘手,若再不设法控制,恐怕……”
“哼!一群废物!”铁木尔大骂一声,转眼望向黛蜜,“来人,把这女人绑了,给本将军吊在城头上!”
黛蜜脸色一变,奋力挣开猛地退后几步,迅速拔出袖间藏着的发簪,冷目相视。
“休想!”
他就在城下,如此相近的距离,可是,她却永远也看不到他了……罢了,十二岁的时候,她就该死去了,如今,还有什么可怨的?此次一别,惟愿师傅他们不要太过悲伤,落到黄泉下,能与南儿相遇……
她闭上眼,紧紧地咬着下唇,双手握住白玉簪,对准胸口,双手一扬,使出全身力气刺了下去!
“咻!”
正在此时,一叶薄刃突然飞来,击落黛蜜手中的白玉簪。她大惊失色,还未反应过来,已被铁木尔钳住手腕。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望着铁木尔那张玩味的脸,她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无力地跌坐在地,心中满是从未有过的懊悔和苦闷。
怎么办?一切都失控了……怎么办?都怪她,怪她……她不该那么胆小,好几次都不敢刺下去;她不该那么妄想,以为会有人来救她;她不该那么贪心,奢望着死之前还能见上他一面;她不该那么不死心,幻想着有一天能够跟师傅回家……
她早该死了,不该是现在这样,不该啊……
她抬头,望着天上飘着的雪花,双眼酸涩,却硬是不肯落下泪来。耳边是城楼下悲壮的战鼓声和铁马交战声。寒风中,发丝乱舞,她只觉瑟瑟发抖,悲凉到了心底。
黄昏已近,城楼下,旌旗满天,江山嘶鸣。黑衣卫的后援使翼军士气大增,般鎏军步步撤退,渐渐落得下风。
“锵锵”刀戟声中,司寇云战环观四周,想起早日收到来自云霄宫的信,紧蹙的眉宇微微一松,不由得轻舒了口气,他终于及时赶到了。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黑衣卫仅有八百,却――”怎可令形势大转?
“不,今日的‘黑衣卫’不止八百!”低沉的声音透出一丝神秘和赞叹。
杨煦不知何意,但眼前的希望已让他欣喜得无暇再作它想,只恭敬问道:“皇上,我军可要乘胜追击?”
司寇云战凤眸煜煜,闪着慑人的黑亮。满天血光里,他渐渐勾起一抹红莲般妖娆的笑意。
“看,城楼上!”正要发话间,不知是谁忽然大叫一声。
“呜呜……”
撤兵的号角声沉沉响起,般鎏军忙像潮水般向城里迅速退去。
司寇云战抬眸一看,心中陡然一沉,脑海空白之际,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匆匆地喝了声:“莫追!”
翼军停止了进攻,井然有序地列兵在后,旗幡滚滚。兵临城下,六军不发。战争的嘶鸣喊叫顷刻间已消弭在风雪中,城上城下皆是一片僵硬的安静。
天空渐渐昏暗,一阵烈风刮过,俄顷,已风定。
城楼上,一个娇小的女子被缚于城头,全身无力地向下垂着。素色的衣裙被风吹皱,如同将赴死亡的蝶。她的手脚被麻绳捆住,许是挣扎过,捆绑处可见清晰的血痕。发丝凌乱地散开,显得十分狼狈。她微微抬头,终露出一张清丽而苍白的脸。
一双翦瞳曾经清澈得如同一泓静谭,总令人卒不胜防地沉溺其中。如今,黑瞳里却盛满了伤痛,仿若静谧的潭水已被风吹乱。
一年了,多漫长的一年,今日,终于见到她了……
她瘦了,憔悴了,看起来累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