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人又知道景王能够随意出入宫禁,这让高拱心中震撼。
难道他手中的题目是真的?
如今,题目正锁在皇帝精舍的金柜中,如果考题真的泄露出来,也只有景王有这么能力将其偷出宫来。
高拱乃是裕王的老师,他之所以被嘉靖派进王府讲学,实际上就是为王爷将来登基预留的班底。
景王这些年弄出了不少风波,又联络严党互为同盟,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
刚开始的时候,嘉靖对景王还有所限制,甚至将其赶去湖北就藩。可作为皇帝身边的辅臣,高拱却知道,嘉靖一向喜欢这个小儿子。并且,随着皇帝年事日大,身体每况愈下,就越发喜欢那种儿孙子都在身边的感觉。
过年的时候,景王回了京城,看情形又要像以前那样赖着不走,这让高拱倍感压力。
作为裕王的政敌,单独一个严党或者景王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景王势力敌微,手上也没得用的人才。而严党有势力,可没有大义在手,将来若要搬掉他们,也就是一道圣旨的事情。
可这两股势力若联合在一起,要人才有人才,有势力有势力,要大义,景王和裕王一样同为亲王,都有做储君的资格。
如果,这次所买的考题是真,顺腾摸瓜,可一举端掉景王。
就算他在皇帝庇佑下毫发无损失,也不得不在舆论的压力下灰溜溜滚回湖北去。
如果题目是假的……不,应该是真的,肯定是真的,不然,这相士不会如此笃定,并开出这么大价钱了。
想通这一点,高拱假装着讨价还价的样子说这钱实在太贵。
相士笑道:“老爷你也不想想,寻常举人若要在吏部拿到一个官职,不知道要等多少年,金山银海扔出去,运气好,也只能得个从七品的县丞。只要中了进士,立即就是一个正七品的朝廷命官。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三年知县老爷,怎么着也能弄个三四万两。五千两银子,一年就能回本。”
第三百二十九章等候
在这个相士口中,做官简直就成了一门一本万利的生意,高拱心中气恼,压着火问那相士:“题目何在,本……本老爷就买你的题好了。”
“老爷果然是个有决断有魄力的,将来必定富贵荣华,公侯万代。”见高拱愿意买题,那相士大喜,忙找小二要来笔墨。
高拱冒充进京赶考的举人,写借据自然要写清楚自己的名字和下榻的旅舍。并要出示在礼部办理的咨文,如此才能让卖题人安心。
所谓咨文,就是准考证。
参加会试的举人自己先要提出申请,经审查合格后,分别由顺天府和各省布政司将名单送达礼部,礼部发给报考举人咨文,限期报到。参试举人可向本省布政司领取路费,视路程远近而定,最少白银一两,最多者白银三十两。应试举人可以从布政司领取牌证,凭牌证乘坐驿站车马船只赴程,以书写着“礼部会试”字样的黄旗为标志,可以一路畅通无阻。
这咨文上写着考生的籍贯,相貌,并盖有礼部和地方布政司的大印,根本没办法作伪。
高拱本打算随意捏造了一个假名,可一想,却瞒哄不过去。就道:“写什么借据,那么麻烦,来来去去的徒增风险,我全额现付吧。”
又扔过去一张十两的钱票,问相士已经卖出去几份了,又有多少提成好拿。
相士得了钱票,心中欢喜,也不再隐瞒,回答说他已经买出去三十来份。自己就是个跑腿的,也没多少好处。每卖出去一份,只拿一成。其余都要交给王府。
“一成也不错了,好几千两。”高拱吃了一惊。如果真如这个相士这么说。景王已经有十多万两入帐。
这家伙,还真是胆大啊!
堂堂王爷,不顾体面,都钻钱眼里去了。
不过。微一沉吟,高拱就想通了这其中的缘故。
明朝的亲王俸禄虽然丰厚。可要养活一大票王府的随从,开销却是不小。往日间,景王开销也大。还有土地出产可以贴补。但上次侵吞百姓田产之后。赔出去不少,手头就拮据起来。
景王这次进京所图颇大,不管是买通关节,贿赂官员,还是培植势力,都需要用钱。估计他也是急眼了。不得以冒此大险。
相士笑道:“株连九族的买卖,才有如此大利。老爷你这是现在付钱吗?”
高拱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幕僚就冷冷道:“谁家会带这么多银子在身上,约个时间吧。”
相士笑道:“今天晚上就要点名入场,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再说,老爷买了题目,还得找范文,还得背诵,时间紧迫啊!”
高拱点头:“那我立即派人回去取钱票,侯着吧。”
于是,幕僚就跑回府一趟,取了五千两钱票过来,从相士手头拿到了题目。
不过,在付钱的时候,幕僚还是留了个心眼,说若题目不真,你拿了钱跑人,我们到什么地方寻你去?
相士见到大叠钱票,也是被晃花了眼,也不再顾虑,说他是这家酒楼老板的表弟。这家酒楼本就是景王的产业,若老爷不信,可让他写张保书。保书上就说,
于是,事情就这么做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