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雄信紧紧握着槊,指节泛白,铁甲缝隙中渗出的血珠悄然坠入灰烬。
裴行俨的银枪上,黑红的血渍仍在缓缓滴落,枪缨早已被火燎成焦黑色。
二人驻马于当阳道半山崖,耳畔唯有夜风卷着未燃尽的旌旗,发出如呜咽般的声响。
裴行俨望着谷底堆积如山的焦尸,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声音低沉地说道:“单统帅,刘先生此计实在太过酷烈。
以火油炸药灌谷,再用巨石滚木封路,饶是铁人置身其中,也会化作焦炭,更何况还在敌军前路设伏劫杀……”
话音未落,一阵裹挟着焦糊味的热风扑面而来,惊得坐骑不安地刨动蹄子。
单雄信盯着谷底如黑蚁般蜷缩的焦骸,狠狠啐了一口,沙哑的嗓音中带着压抑的怒意:“酷烈?若不如此狠绝,等他们攻进江陵城,烧杀抢掠,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今日的惨烈,不过是为我们挡下一场劫难!”
裴行俨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抚过银枪上焦黑的血痂,顺着呛人的烟柱望向东南方,忧心忡忡地说道:“也不知徐将军的舟师那边是否得手。
若不能按时截断敌军舟师,恐怕。。。。。。”
话未说完,单雄信猛地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玄铁槊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冷光,坚定地说道:“懋功行事,何时失过分寸?以刘先生定下这水陆合击的计策,早就算准了每一步,再加上懋功的能耐,只要咱们守住此处,江陵之危必定可解!”
说罢,单雄信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昂首嘶鸣。
他猛地扯动缰绳,铁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厉声喝道:“何须在此杞人忧天!
即刻清扫战场,清点缴获!
我倒要看看,此战斩获多少敌军!”
裴行俨握紧缰绳,银枪在马鞍上磕碰出清脆声响,旋即与单雄信并辔朝着焦土弥漫的谷底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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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虎牙滩上,烈焰冲天,战船燃起熊熊大火,火势犹如狰狞的巨兽般肆虐。
火舌疯狂舔舐着船身,浓烟滚滚升腾。
水面上,落水敌兵的惨叫与噼啪火响交织在一起,在湍急的水流中此起彼伏。
他们拼命挥动着手臂,却难以躲避虎牙滩的暗流与礁石,无情地撞击让他们激起一片片浑浊的浪花,不久之后,便成为一具具冰冷的浮尸随波漂浮。
而在不远处的楼船上,徐世绩屹立在楼船首舱,玄色大氅被江风卷得猎猎作响,眼底映照着对岸的火海,面色凝重如铁。
他身旁的副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视线忍不住瞥向三步开外。
只见一个身着甲胄的将领,正死死攥着雕花栏楯,脸色苍白如纸,正干呕不止,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江水溅在他颤抖的靴面上,他却浑然不觉。
江面的火势渐渐减弱,只剩零星火星在焦黑的船体上明灭闪烁。
徐世绩盯着漂浮的残肢随浪打转,喉结滚动了数次,才缓缓转身。
只见那人瘫坐在栏楯旁,银甲歪斜地挂在身上,脸色难看至极,苍白得毫无血色,手指仍无意识地抠着雕花栏杆,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筋骨般瘫软在地,连铠甲碰撞的声响都微弱得近乎消散。
他瘫在栏楯旁,喉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呢喃。
浑浊的眼珠失焦地转动着,沾满酸水的嘴角不住抽搐,含混不清地重复着:“诓我。。。都诓我。。。。。你们这群。。。等着。。。……”
尾音像被掐住脖颈般戛然而止,紧接着他便剧烈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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