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谷中,狂风不时呼啸而过,卷起阵阵沙石,裹挟着刺鼻的血腥味。
林元正颤抖着翻身下马,转头望去,只见刘武轩瘫坐在染血的碎石上,往日飞扬的少年意气被恐惧碾得粉碎,苍白如纸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正机械地抠着护甲缝隙里的血块,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不远处,还有几个人抱作一团,有人将脸埋进同伴肩头剧烈抽搐,有人对着山谷干呕得直不起腰,呜咽声混着风声,在空旷的谷中显得格外凄凉。
他突然意识到,这场血战撕碎的不只是敌人的性命,更是他们心中对战场所有浪漫的幻想。
林元正强压下翻涌的胃意,翻身下马时双腿仍止不住打颤,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
他咬牙撑着横刀起身,扯开嗓子大吼:“都给我打起精神!
列队清点人数!”
话音落下,骑在马上的士兵们双腿发软,颤颤巍巍地翻身下马。
瘫坐在地的人相互搀扶着勉强起身,有人拄着歪斜的灌木,有人撑着带血的刀刃,在呼啸的狂风中艰难站直,开始清点人数。
刘武轩定了定神,抬手胡乱抹了把脸,不经意间掌心的血污早已在脸上晕开,抹出几道狰狞的深红痕迹。
林元正缓走了几步,也渐渐缓了过来,横刀入鞘,环顾四周,风中不时响起一两声狼嚎,眉头微皱。
“家主,万幸!
弟兄们都安好,就几个轻伤的,不过是擦破了手脚,拿清水冲冲便是。
“刘武轩声音还带着颤抖,却用力挺直腰板,试图用轻快的语气掩盖战场上的狼狈。
林元正微微颔首,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长舒一口气道:“先别用水冲伤口,容易发炎溃烂。
车里备着酒精,你让几个手脚利落的兄弟,速去把林安和车队接应过来。”
刘武轩应声领命,目光扫过身旁勉强站稳的同伴,点出三人立刻翻身上马,三骑在扬起的沙尘中朝着谷中疾驰而去,铁蹄声渐渐被呼啸的风声吞没。
目光扫过满地横陈的尸首,腥风扑在脸上,林元正继而沉声道:“再让人仔细搜查敌人尸首,但凡有口气的押过来问话,手脚放麻利些,血腥味引得来野狼,这地方不能多待!
“
刘武轩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不安,迅速转身高声喊道:“所有人听令!
三人一组,即刻搜查敌人尸首!
发现活口立即控制!
清扫战场!
“
不多时所有人虽仍双腿发颤,却强撑着抄起武器,朝着尸堆快步走去,呼啸的山风卷起阵阵血腥气,吹得众人衣甲猎猎作响。
刘武轩深吸一口气,提剑走到最近的尸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