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用手摸酒糟的人,手特别细嫩。
显然他证实了司马羡娘不是真正的卖酒人,她右手虎口上的茧子和普通女子不常见的粗壮指节都说明她其实是个江湖人。
那这里很有可能是尹九郎在隐门安置的暗桩。
“掌柜的,这里可有九郎滩出产的酒?”易乔试探地问。
“公子见谅,奴家从未听过九郎滩。”司马羡娘面无表情地说。
“那这里可有卖隐酒?隐蔽的隐?”易乔索性追问到底。
若真是隐门中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司马羡娘面不改色:“公子说话奴家听不懂,若不买酒请自便。”
竟是要下逐客令。
易乔觉得事情不简单:他确信司马羡娘是隐门中人,因为提到“九郎滩”和“隐酒”时,司马羡娘的嘴角微微抿了一下。
虽然她很快便装作若无其事,但易乔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瞬间,这是在控制自己不要表露情绪时常会出现的细微动作。
事关尹九郎,易乔不肯轻易放弃,他道:“我就住在前面不远的匡园,烦请掌柜的送去十坛竹叶青,钱银我先付。”
说罢便将银子奉上。
司马羡娘不知是因为接到生意高兴还是其他原因,终于和颜悦色地道:“多谢公子帮衬,奴家马上安排。”
十坛竹叶青很快就被送至匡园,但送酒的却是个小厮。他一边推着木板车,一边擦着汗,司马羡娘并没有来。
易乔屏退下人,亲自将酒一坛坛地打开检查,却没发现什么线索。关柒影和阿荣看着十坛酒摆在院子里,都莫名其妙的。
“公子,你要找什么?我们帮你一起找吧?”
“不用,你帮我把这十坛酒喝完就好。”
易乔一本正经的神情,并不像在说笑。
阿荣吓了一跳,十坛酒一个人得喝晕过去吧?
看到阿荣恐慌的表情,易乔笑了,道:“看把你吓的,把酒给前院的兄弟们喝了吧,酒坛子给我完好无损地拿回来。”
“易大哥,你和尹大哥在一起久了变得喜欢说笑了。”关柒影掩嘴笑着道。
“书生说,若把天地看做是一间客栈,那岁月便是天地间的匆匆过客,我们眼前的苦难在漫长的岁月里根本不值一提。想来也是极有道理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吧。”
易乔想到尹九郎的遭遇:不能亲人相认,不能娶妻生子,一辈子孤家寡人。做事身不由己,到四十岁还要被皇帝赐死。就这样的人生,他还那么乐观,自己有什么理由愁眉紧锁呢?
“是极!是极!尹大哥说得极通透!”关柒影拍掌叫好。
阿荣道:“说起来有日子没见他了,甚是挂念。这酒我还以为是为他买的。”
“你且将酒速去分了给众兄弟。”
易乔不便多说,内心却是焦虑:以尹九郎的身份和能力,若被困住,想必是皇帝所困,自己如何能救?
酒喝完了,坛子原封不动地拿回来了,连哪个塞子配哪张红布都没有弄错。
但即使这样,易乔仍然一无所获,他索性把酒坛子一一打碎来看,也毫无线索。
不仅没有只字片语,连明显的新划痕都没有。
他不相信尹九郎会这样彻底消失了——莫非是他去宫里打探消息不小心惹恼了皇帝或者端木容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