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早了,我洗了衣裳还得回去给夫君做饭。”听着就是赶客的意思。
这女子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鬼气,亦没有福报和业障,好似这数十年活了个空。
容离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她这前十余载就算在容府里什么也没做,也不如这女子干净。
华夙静静将那女子看了一阵,随后侧耳去听风声,紧皱的眉头一直不松。
“夫人可得慢些,山路不好走,莫要被绊到脚了。”容离道。
女子颔首,“多谢,这路走熟了,便不会被绊着,无需担忧。”
“走。”华夙道。
容离作势要下山,实则被华夙拉着从山的另一面上去了。
饶是容离一双眼完好,走得也不如那女子容易,时不时便要被地上的枯枝绊一下,走得磕磕碰碰的,幸而有华夙在边上,否则她还指不定摔到哪儿去。
容离放慢了步子,走得小心翼翼的。
华夙一嘁,“同僚?”
容离眨眨眼。
华夙一脸的不高兴,“你会和同僚那么亲昵?”
“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怎么还生气了。”容离扯着她袖口。
华夙回头瞪她,“我以为你后悔了,急急忙忙想摆脱与我的关系。”
“就算你想摆脱,那我也不认。”容离垂着眼,小声道:“明明是我先凑上前的,你还傻了好一阵,活像是被强抢的民女。”
“从哪儿学来的乱七八糟的词?”华夙把她的手扒开,转而又朝其腕子圈去。
“以前在祁安时,我府门出得少,但又想知道外边的事,便看了许多书,好一些是小芙带回来的话本,话本里写的我都信以为真,就跟未见过世面一般。”容离越说越轻。
华夙轻哂,“所以碰见鬼时也未见你被吓跑,合着是话本看多了,司空见惯了?”
容离但笑不语,实则是因死过一回又重归尘世,故而没那么怕了,只是……她现下尚还未弄清楚,她投生成人也就罢了,为何还能死而复生。
小剥皮紧紧跟在后边,怀里还抱着从鬼市里买来的皮,好似喜欢得紧,不肯松手。
半山腰上,远远能瞧见河对岸的村庄,明明炎日还未西落,这各家各户却紧闭起门窗,街上原还有几位老妇在闲坐,现下是一个人影也不见了。
容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各回各家也就算了,怎门窗都关了起来,是怕夜里有什么东西擅闯么。
这四处也没个客栈什么的,夜里还不知去哪儿睡。
华夙倒是不慌不忙,“敲竹鬼死后,慎渡料定我会来找浇灵墨。”
“方才引走你的,是苍冥城来的鬼?”容离早有预料。
华夙颔首,“我刻意藏匿了行踪,他们应当不是跟着我来的,苍冥尊造画祟时,曾在城中留下了些墨芯,他们许也是倚赖那墨芯才找到了这地方。”
“既然苍冥城有墨芯,为何他们迟迟才来找浇灵墨,慎渡不是早想再做一支画祟了么。”容离不解。
华夙冷冷地翘起嘴角,神色很是轻蔑,“怕是他们也找不到浇灵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