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微微抿起唇。
华夙又道:“洞衡君离开寒潭,现又不知所踪,若她当真与洞溟潭鱼仙有仇,合该回去一洗前辱才是,现下不肯现身,连那赤血红龙都只余下半魂,变得木讷僵愣,想必她也是身负重伤。我这七层用来对付她,绰绰有余。”
外边哗啦一声响,好似什么东西碎了,其后那小姑娘和男子在窃窃私语。
男子小声道:“我真看见她了,这姑娘何时回来的,我怎么不知!”
“你又不是头一回认错人了,前几日我站你面前,你还冲着我喊别家姑娘的名字。”小姑娘咬牙切齿。
容离思来想去,自顾自坐起身。
“上哪儿去?”华夙问。
容离咳了起来,嗓子干干的,“我去找点水喝。”
她开门出去,那小姑娘和男子见她出来,不约而同回头,谁也不说话。
她走到后院的井边打水,将水打上来后,看四周无人,悄悄把后院的门打开了,苍白的唇一动,轻轻吐出“归来”二字。
门外,一个身影缓缓步近,那人走得极缓,好似腿脚不大好。
庭灯的光落在那人脸上,哪是什么人,分明是那个傀。
时辰将到,傀半条腿近要化去,面容也变得模糊不清,好似身上着了火,丝丝缕缕的黑烟迎天而上。
容离问:“她还说了什么?”
傀一板一眼回答:“君上重生后,潭眼仍在灵海中,而业障已随肉身洗去,只是红龙鱼命将不久,不能随君上一战。”
说完,它抬手将发上的银铃摘下,递至容离面前。
容离刚拿回那只银铃,傀便化烟散尽。她思索了半晌才明了,赤血红龙之所以要分出半魂投生,果真是为她,她果然是……洞衡君。
转世前她修的是无情法,无心无情,不能突破,且还身缠业障,投生后重归人身,恰能令七情六欲归体。
可她是做了什么错事,那业障是从哪儿来的?
重重迷雾将她围困,她得幸劈开一角,原来凡间之外,这么扑朔迷离,玄乎其玄。
容离神思不属地回到了柴房,闷声躺下。
“喝好了?”华夙偏头问。
这木板床有些硬,且垫在底下的褥子又很是单薄,躺着有些硌背,即便外边已不甚吵闹,容离还是不大睡得着。
容离浑身不舒服,往里侧缩了点儿,都要挨到墙上去了,“你若不也来躺一阵。”
华夙:“与鬼同寝,你胆怎么这么肥。”
容离小声:“你还会吃了我不成?”
华夙走了过去,往床沿一坐,“白日里能说会道也就算了,这都月上中天了,也不见你嘴乏。”
容离伸手拉住这鬼的衣角,好似手上攥了个东西就能安心许多。
她缓缓挪了一下,隔着被子贴至华夙腰后,轻声道:“你多信我一些,我一个凡人,现下又没了去处,身子又不好,除了你,可就没谁肯带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