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四凉了笑意:
“无人招你,这次是那人的突然之令。我与斐郎谁都违逆不得。”
菡羞闭嘴,轻轻摸了摸肿起来的屁股。何四看进眼里,忽然无趣,低下头摸了摸水红的长甲,轻声:
“其实该娶我的人,是闻衍璋。”
菡羞的手倏地悬空。何四勾唇,又继续:
“可我瞧不上他。我父亲,是大晋何氏的后裔,如今何家的族长。我是他不出名的众多子女之一,且还是庶出。
当年昭明太子的遗孤,你也知道了,不止闻衍璋那一脉,还有一民间外宅的庶出。世人却大多只知太子妃嫡出。我何家救下两脉供养,可闻衍璋那一脉,都是不识时务的反骨。”
她以一种极为平淡的,又稍加厌恶的口吻,说出前朝那些惊天密辛。
菡羞怔住了。
“我何家投降讨生活本就不易,哪里撑得住他那一脉整日闹腾入朝,无奈撇了关系,偶尔给些救助。三代下去,他那劳什子嫡出过的猪狗不如,反而要给戚氏上下当狗奴才。若不是一个嫡字,何家都要忘了那一个人。”
她盯着菡羞复杂的面色,语调骤然不屑:
“他爹还算有些傲骨雄心。却娶了一个哑巴伶人。弱冠出头独身去西北起兵,还没到地便死在半路,一捧黄沙吞白骨,伶人身弱无奶水,为他雪天溜进羊圈偷奶,被领头羊顶死,一铺盖进了乱葬岗。
而斐郎一脉,世代稳居冀州行商,自小书念的好,十一就考中了秀才。又年年与我何家往来。
这两脉,本就天差地别。”
关于闻衍璋的身世…突然就敞开到面前。菡羞一时忘了屁股上的疼,睫羽飞快眨动。
原来是这样吗?
差别确实很大。
“我初次见他,他浑身青肿,丑陋不堪。父亲却说那是极重要的人物。后来我知道了秘密,父亲再问,我站了出来,愿意与他做夫妻。然,我并不喜欢他。”
菡羞抿唇,看起来十分优雅得体的何四说这些话,有种割裂感。
“可为了家族我对他一直笑脸相待。但无人认为他真能成功。”
何四绕着菡羞走了圈,见她若有所思那模样,一哂:
“陆二姑娘,若是你要选一个有未来的嫁,你也会选斐郎,是吗?”
菡羞一时没想明白何四说这些干什么,但还是顺着她的话思考了:
“正常来说,是的。”
何四了然一笑,没想菡羞又道:
“可我现在只能选闻衍璋。”
她愣了,拔高音量:“为什么?”
菡羞抬脸,认认真真回视何四:
“因为我有必做不可的事,无法关乎身份。”
“其实,”菡羞叹气,“世子夫人,我不会同你抢夫婿,心里也早有了选定的对象。和我说这一大通,我不知是迎合你好,安慰你好,还是做什么别的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