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悦宛若新春冒土而出的嫩芽,还未来得及浇水、施肥、精心护理,闪电暴雨接踵而至,将那柱嫩芽摧残的面目全非。
四扇门骤然全开,女使们端着血红的水盆鱼贯而出,贺南嘉只看了一眼,就莫名的晕眩,甚至站都站不稳。
剖尸无数,什么血腥、分尸、可怖的残体没出碰过,贺南嘉从未怕过,只当它们都是自己的老朋友罢了。
可在这一回,贺南嘉却不敢进去,甚至看一眼的勇气都没,那么多、那么鲜红的血水,似将所有的血都抽了出来。
“二姑娘莫急,柳姨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夏荷的话音刚落。
“小娘!!!”
“哥儿还那么小,你怎么舍得去啊!!”
是柳氏的那名亲属女使的呐喊。
夏荷担忧地望了眼贺南嘉,她脸色白的吓人,身子抖如筛糠,哪怕当时在陆府里被前姑爷下令要送内狱,也没这般死沉。
贺南嘉一瞬不瞬地盯着里头,直到稳婆抱着金灿灿的襁褓,缓步跨出门槛,面容喜悦难言,稍稍垂眸打量了孩子一眼,嗫嚅:“是个哥儿,生的可俊俏了。”
另一个稳婆也走了出来,她脸上还有血丝,双手相互搓揉,咽了咽喉,更低的声儿道:“小、小娘没了。”
柳氏没了!!!
轰的一声,贺南嘉脑子里炸出一团血肉模糊。
咄咄—
一阵脚步声随风灌入。
“柳氏如何了?”善书琴安顿了好了赵锦烟的所有,百般叮嘱好贺文宣诸多事宜,水都没喝一口,就赶了过来。嘉娘、夏荷、稳婆都不言语,只听里头阵阵呜咽的哭声,她心里咯噔一下,由善婆子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进了寝屋。
过了好一会儿,善书琴才从里头出来,整个精气神儿都被拔的干干净净。她深深叹了口气,吩咐善婆子:“给柳氏购置上好的棺木,她的娘家人妥帖安置好。”
善婆子不言,静默的点头。
善书琴言罢走近稳婆,抱起刚出生的孩子,美目盈着泪,低声道:“孩子真对不住—”
贺南嘉狠狠擦了把眼,提步就往外头去,对院子外头候在院门的管家戾声道:“把我院子里的人都给我叫来!”
定要揪出那个冲撞柳姨娘的“小人!”
理终绝对大过天,她就不信,她们真能只手遮天!!
管家哆嗦着去办,转身却见一列官服男子齐步而来。
贺南嘉也瞧见了,为首的正是内狱的检查史顾恒源,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梁茹的亲舅舅!多完美的一桩棋局!!几乎无缝衔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