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卿扭过头看向那边的烛火,隔着帷幔,见桌边坐着个宫装丽人,正一手支撑着头靠在桌边打盹,丝毫没有注意到床上的动静。
谢延卿缓慢的抬起手,轻轻拨开帷幔看着桌前的人。
她生的娇艳,眉目间有几分像当今太后。身穿白色的外衣,上面用金线勾勒出祥云图案,下身一袭翠绿色长裙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发髻上簪着一只东珠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
短短几瞬,谢延卿已经猜到这人是谁了。
这些天出人意料的事情接踵而至,她应当也是累极了,谢延卿没有出声去打扰她,静静地侧着身看着她的睡颜。
言云衿身旁的烛火摇曳了几下,她抬头时恰好看见床前帷幔晃动,她突然紧张起来,心口扑腾扑腾的挑。
她动作麻利的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轻声对着面前床上的人说:“你醒了?”
“嗯。”
言云衿坐在他身边抬手摸了摸他苍白的脸,心疼的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我现在叫大夫过来给你看一看吗?”
谢延卿摇了摇头,认真地看向她说:“我睡了多久?”
“已经有两日了。”
“两日啊”他幽幽地叹出口。
“妍妍,外面现在如何了?”谢延卿问。
提到这个,言云衿有些茫然地低下看了头。
“先前皇帝派锦衣卫下去暗自调查,可这些人刚出京城没多久就丢了性命。徐指挥使说他追着人一路追到重月楼,那人就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顺着重月楼这条线他们才追来了言府。”
说着言云衿眼眶微微湿润,她委屈道:“可重月楼是归在我的名下这件事京城几乎没人知道,谢延卿这回竟是我害了爹爹”
谢延卿强撑着坐起身,靠在床榻上轻柔的将言云衿揽入怀中,安抚道:“不是你的错阁老现在如何了?”
“昨日早朝,一众言官拿着锦衣卫搜出来的半封书信一直向父亲施压,父亲气不过便自请停职接受三法司调查。”
他周身带着淡淡地书卷香,言云衿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感到难得的安心。
“这几日我同父亲一直在一起,你相信我真的不是他杀的锦衣卫。”
谢延卿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说:“我知道,妍妍,或许一直以来都有一件事被我们忽视了。”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每一次夜幕降临时都是他这一天中最为难捱的时刻。他蜷缩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地睡不着,一闭上眼,梦见的都是麓安书院。
很长一段时间里,谢延卿都以减少睡眠的方式来逃避这日复一日的梦魇。
若非此番卧床不起整整两日,做了这样长的梦境,很多事情也必然不会在他脑海中回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