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没破,以后就好管束下人,还能平白给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可谁也没想到,这看似顺理成章的事情,偏偏就卡在了白宛这一截。
人至今还没送走!
阿金话落,屋里沉默了许久,阿金心里惴惴的,想着大约是自己那句没说完的“结果”有点指摘小姐的意思,刚要开口便听春芝温声问道,“小姐身边的人,去留自然是听凭小姐的心意。至于小铃铛成亲,怎么说也是好事一桩,不过定的是谁家的?我们怎么都没听见消息,都没来得及恭喜她。”
有了春芝解围,阿金立马放松下来,连连应到,“是呢!我也没怎么听说,前阵子我妈来看我,还说起刘婶子把好些媒婆从家里赶出去的事,谁也不知道小铃铛怎么就忽然定了亲了。”
“不过,村里人都猜,刘婶子这是要把小铃铛嫁给她儿子。”
“儿子?!”春月一脸惊愕,“这都什么时候了,哪儿有这样的事?”
“不是不是,”听春月误会了,阿金忙摆手道,“小铃铛不是刘婶子的亲生女儿,抱养来的。我妈说,她们家那个儿子不争气,和学堂里的人学着抽大烟,还打人,被学堂撵回家没多久,她弟弟犯了烟瘾,被她妈关在屋子里,结果拿着剪刀把自己给捅了,现在就吊着一条命。”
春月一脸不可置信的,“吊着一条命找大夫啊,闺女在这边好歹还能赚钱看病,把她弄回去算怎么回事?”
阿金被春月的语气吓得缩了缩肩膀,“我妈说刘婶子这么着急,就是想小铃铛能给她们老刘家留个后不过,这也不全算坏事,小铃铛之前还和我说,罗小姐似乎不大想要她,她要是被撵回了家,又没钱,刘婶子肯定会把她赶出来。这下也好,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这些都只是我妈和村里人的猜测,”她顿了顿,飞快地瞥了眼白宛的脸色,“不过就算是真的,也不妨事,毕竟,小姐也不想要她伺候,只要她能在她弟弟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回去就行。”
这句话便是变相的催促了。
而听这个丫头话里的意思,小铃铛有什么心事,是会和她沟通的,尽管白宛不知道这个沟通如何达成,但现在听来,这个丫头的意思,很大程度上就是小铃铛的意思。
她这句催促,其实就是小铃铛着急回家?
她既然急着要走,那这段时间还对自己这么贴心干什么?
她只要故意犯个错、故意惹自己生气,那自己不是早就如了她的心愿?
但凡小铃铛半夜少替她翻次身,她也不至于会一厢情愿地以为,小铃铛这样费心费力,不过是在讨好她,是想留在白家、留在她身边!
可现在这催促又算什么,来告诉她,她以为的不舍和留恋,实则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那她内心的纠结算什么?她对罗司年的愧疚算什么?她今天的“幡然醒悟”和心跳如鼓算什么?
白宛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她的指骨因过度用力,迟钝的传来僵硬的疼痛。
阿金的那句催促简直就是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她的高高在上和自以为是上。
白宛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的脸因肌肉的过度紧绷而显得僵硬,好半晌才扯了一个阴沉沉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