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超森孤零零地坐在那里,脸色灰败,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收回”“反对”“重新投票”的声音,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汹涌潮水抛弃在沙滩上的小丑。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份坚持处分的“原则”,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合时宜。
他精心策划的发难,最终却让自己陷入了绝境,成为了众矢之的。
魏榕嘲弄的眼神看向张超森,“张县长,你年是不是再来一次投票?”
张超森慌乱地回答,“不了,不了!”
“这个纪要作废!”
夜色如墨,无声地包裹着江昭阳的住处。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零星的犬吠,或是载重货车驶过坑洼路面的沉闷回响,更衬得室内一片压抑的寂静。
桌上,一份摊开的、还散发着新鲜油墨气味的党内学习资料旁边,一杯浓茶早已失去了热气,沉淀着几片墨绿色的叶子,如同江昭阳此刻沉甸甸的心情。
处分江昭阳的事,在县委常委会那个暗流汹涌的小圈子里,最终以“胎死腹中”收场。
然而,这一切,远在琉璃镇的江昭阳,却无从知晓。
他刚刚结束了一次深刻的、近乎于自我凌迟的反省,对照着党纪条规,把自己在副镇长任上的点点滴滴翻了个底朝天。
他知道,只要有心人想整治自己,任何一点问题,哪怕不是问题,都能被放大、上纲上线。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罢了。
“处分就处分吧…”他喟然长叹,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沙哑和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站起身,走到唯一的窗边。
清冷的月光斜斜地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他因为明显休息不足而略显憔悴的轮廓。
但那双眼睛,在幽暗里依然透着岩石般的冷峻和某种早已了然于胸的决绝。
从张超森离去那一刻起,他就没想过能全身而退。
这份后果,他早已坦然,甚至带着一种自我献祭般的宿命感。
他只求一点,也只担忧一点:“只要陈郁文不受殃及就好了。”
那个正直得有点迂腐的安监办主任让他佩服。
他自己可以接受跌落尘埃,但如果牵连了这样真正心系群众的人,那将是他心底永久的愧疚。
这份决心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脏上,比任何具体的处分通知都让他觉得沉重。
他唯一感到庆幸的是,陈郁文并未因此再受牵连。
这对他来说,已是唯一值得安慰的微光。
他用个人的前途,换来了陈郁文的平安,值了。
至于个人得失,他江昭阳,还担得起。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却略显轻快的手机铃声,划破了房间的沉闷寂静。
江昭阳微微一怔,思绪从深潭中被强行拉回。
他走回桌边,拿起那台屏幕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却让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柳雯。
这个名字,带着一丝遥远的、几乎被尘封在旧相册里的熟悉气息。
上次联系是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