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懊恼极了,“是我破坏了他们前一生的愿望?”
G。A。沉默。
天使望向Wise与Self,Wise正趋前伏向Self的怀内,而这胸怀,原是无形。
“三日。”G。A。站起来,语调坚定地说出这个限期。
他离去,头也不回,亦没留下任何额外的恩惠,守护天使尽忠职守,没有多余的仁慈。
仁爱的,是这名诸事无聊了三百年的天使,“对不起。” 除了抱歉,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恋人仍然在拥抱。Wise在Self的怀内木无表情,他与她,变成一尊哀愁的雕像,伤感哀恸,凝结在流动的光阴中。
Wise的脑袋真空,心也被挖空。她只知道,最重要的东西,很快便失去。
原来世界,只剩下三日。
Wise抓住Self的手臂,Self抱住Wise削薄的背,坐在床上,望向窗外天空。世界,只余下三日。
Self放置了一个录像机,他说要把这三天的生活记录起来。起初Wise不愿意,她怕以后每看一次便哭一次。但Self说:“你在看时,我也在你身边与你一起看。”
Wise一听,就泪如泉涌。
Self说:“我根本不是离去,我是更体贴地与你一起。”
Wise紧紧地抱着他,“我舍不得你。”
Self把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中,“我也一样。”
Wise呜咽,“我不可以一次又一次失去你。”
“不,你不可能失去我。” Self的眼眶也凝着泪。他说: “这是我们前生的愿望。”
Wise抬起眼来凝视他,“但愿你是独立的一个人。”
Self微笑。“我现在就是了,你看,我们又再一次面对死别一样的分离。”
“唉。”Wise咬着唇,叹了口气。
是否,无论是哪种形体,最终都孤独悲伤?另一半就是自己,于是一生人都独来独往;另一半是另一个人,到分离时就被撕走了一半,心撕开一半,灵魂撕开另一半,他走了,自己便无法完整。
Self说:“我有想像过我们手牵手老去的摸样。”
Self意图说些轻松的事情。
Wise拭去了眼泪。“会是怎样?”
Self说:“我看你会涂得一脸都是粉,而且依然画眉。”
Wise破涕为笑,“我化妆画眉很难看的吗?”
Self也笑,“老了就似妖怪。”
Wise点了点头,“我知了,你是那种一直取笑老婆到老的阿伯,一脸严肃地嫌三嫌四,但老婆走开一分钟便又六神无主。”
Self的语气倒肯定,“但我会很有型,戴一顶格仔帽。”
“吸烟斗吧。”Wise说:“我喜欢那种男人,似英国绅士。”
“但你真的别把脸涂得太白。” Self再三强调。
“生老人斑就要盖一盖。”Wise说。
“老了哪有人留意你?”
“我怕你到时去找女人。”
“到时候,”Wise说:“我日日夜夜都只想见你,就像现在。”
四目交投,Wise发出一阵笑,然后眼泪又在眼眶打转。
Self说下去:“其实,太远的事我没有想得太多,我常常想,你到三十岁、三十五岁、四十岁时,我与你会做什么。”
Wise摇了摇Self的手,“说给我听。”
Self轻抚Wise的脸,告诉她,“三十岁,是一年后,你会埋怨我的餐馆生意太忙,因为我抽不到时间与你去旅行,但我赚了钱,于是买给你大大的礼物,我会觉得自己终于懂得做人家的男朋友……”
Wise说:“我想要条钻石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