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百年的漫长岁月?阿萨辛的余脉和失去了皇帝的影子们在无可视无可知的隐秘中从未停止过杀戮,双方都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也让对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海娜在随父修行时就与影子武士有过遭遇。
那时她不过10岁,目标是奥地利金羊毛骑士团的一位侯爵。
阿萨辛一方除了她和父亲?还有两位在实力上毫不逊色于父亲的强手?侯爵则有两位影子武士贴声保护。
惨烈的厮杀是无声的。
在庄园中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位阿萨辛被勒死在天花板的吊顶隔层,一位在酒窖下毒时与来袭的影子武士同归于尽。
父亲循着同伴的尸骨在大图书馆的书柜顶上反杀了偷袭的武士,自己也身受重伤,这才放弃了近在咫尺的目标,带着司职望风的海娜远循回到埃及。
所以海娜先前只是“遭遇”过影子武士,今时,今日,才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自己的天敌。
影子武士扎尼因……
海娜抿住嘴,后退半步,弓步折膝。
她的弓步松松垮垮,两脚却像生钉一样纹丝不动,同时上身以肉眼难辨的幅度有节律地摇晃、横摆,一刻不停下重心的调整,让人无从预估她的下一个动向。
她的手形也与往日的舒展和柔软截然不同。
左手倒持短刃,曲臂正刀。刀尖向前,拳眼护心。右手正持前伸,像标枪一样锁定对手,绷直迎面。
两刀皆在前,双臂俱攻势。
左刀右臂共合成两根长短不同的平行线,随着重心的变化在有限的范围内同起同伏,像漂在海面上的断木,带给人奇异的,僵硬而迟钝的感觉。
这当然是错觉。
哪怕面对阴影中的劲敌,海娜也不会愚蠢地把自己丢进危险的紧张和犹豫当中。
她的肌肉依旧是松弛的,用松弛摆出僵硬的态势,一如猫科动物在大战之前弓起背咧出牙,既是威慑,也是战备。
扎尼因切实接收到了海娜的威胁。
他横跨开步,压低,摆动。细长得与身体失去比例的畸形双臂像翅膀一样向后张开,闪亮的弯曲钩尖划动空气,发着呼呼的切风声音。
“真是奇妙的邂逅,阿萨辛小姐。”他说,“影子做了进攻的一方,杀手却站在了防守位上。”
“那你就让开。”
海娜垂下眼睑,越过他,盯住他身后的纳西恩,蓄势待发。
“称职的杀手不会挡在谁的面前,只会在我杀人的时候尝试拿走我的性命。”
“确实是一个有趣的提议。”扎尼因发出夜枭似难听的笑,“虽然有趣,却不能执行。纳西恩是主人宝贵的财富,他的技能对我们很有用,我不能任由你杀了他。”
“那就闭嘴吧,该战就……战!”
海娜的身体停止摆动,沉下去,像一枚失控的弹簧,在下沉的过程中兀然启动,疾射而出。
她大步向前,展在锋尖的右刀刺出,收在胸前的左刀摆开。
扎尼因毫不示弱地迎上前,两枚铁钩在身前交叉,轻易挂住海娜全无花哨的直刺,扩胸,紧锁,牵引向外,封住海娜左刀的进攻路线。
谁知海娜竟弃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