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干嘛干嘛…”陈助理见Elmo走来不禁连声唤道。
Elmo随之停步在陈助理桌旁,那张黑沉的脸顿时让陈助理笑出声。
“他说随你,你不用进去了。”陈助理轻笑道,似在说一件小事般,又似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般。
Elmo合了合眸便无声吐出一息,随即抬脚敲响那道玻璃门。
潘成本以为Elmo进来是想要再争论一番,不想对方只是想要和他一起吃晚餐,他下意识朝那无人的沙发看去,视线还没收回来就听Elmo沉闷闷地问道“约了人?”
潘成随之抿笑轻吐道“没有,现在走?”
Elmo面无表情地闷应一声就自顾自地转身迈步,潘成似无奈又似纵容般抿了抿笑便推椅起身。
那稍显凌乱的桌面与仍亮的屏幕未能留住潘成任何一秒。
二人到底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对彼此了解的程度虽不至是对方肚里的蛔虫,却也知对方是何种脾性。
二人皆一言不发地在公司餐厅里用过晚餐,又默契地在饭后一同前往同层的吸烟区,二人一直沉默不语,直到指间的香烟燃尽。
潘成碾灭香烟后便挑眼看向Elmo轻吐道“饭也吃了,烟也抽了,还有什么?去喝杯东西?”
Elmo不禁抿了抿唇角仍黑着脸说道“真的不接?”
潘成带着一贯的浅笑说道“随你,你决定就好,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那你还跟我讲那么多?”Elmo稍稍皱眉似不爽般说道。
潘成轻笑一声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和他分手的原因吗?公费旅游还能顺便八卦点陈年往事,不好吗?我又没叫你一定要把这笔生意谈下来。”
Elmo不禁合眸深吸一气,就像在藏起自己翻白眼的动作般,他睁眼便阴阳怪气道“好好好…我是不是要谢谢你?”
潘成扯了扯笑容揶揄道“好你又不去,谢什么?”
一声嗤笑随之冒出,Elmo一脸鄙夷地狐疑道“真的我决定就好?”
潘成轻缓地吐出一息,脸上写满面对怀疑时的无奈,双眼带着些许愠怒地看向Elmo。
Elmo不禁挑了挑眉点了点头,他虽不知道潘成为何改变主意,却也没再多问,毕竟他越俎代庖在先,而潘成也没有和他计较,他虽是潘成放在公司里的PlanB,但不代表他真的就能肆无忌惮地在潘成眼皮子底下行使对方给予他的权利。
潘成似觉头疼又似无奈般轻轻摆了摆头便抬脚离开,他的这个好友什么都好,不管是其自身能力还是选择多年如一日地陪着他,就是脾气不好,连道歉都是那般扭捏,不管是因为什么事,而他也习惯了这样的道歉方式,不管是一顿饭还是一支烟,抑或是一杯饮品,只要他接受,那对方的歉意他也算是接受了。
“潘成。”Elmo忽然在潘成身后沉声唤道,潘成随之停下脚步继而转身露出询问的神情。
“你在怕什么?”Elmo黑着脸沉声问道。
潘成脸上那点惯带的笑意顿时消散两分,他合了合眸便垂下双眸。
Elmo随之抬脚靠近潘成轻声问道“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才让你这么多年都放不下?”
一声轻笑随即从潘成微张的双唇间跑出,笑得那般轻,又尽显自嘲,那张漂亮脸蛋上此刻的笑容是那般无力又苍白。
潘成抬眸看向Elmo轻吐道“什么也没做,可能就是因为他什么也没做吧。”他说完扯了扯笑容就转身抬脚扔下一脸忧愁又担心的Elmo。
潘成迈着平缓的步伐却不禁稍稍抬头看向天花,他曾觉得自己是不幸的,但如今的一切皆告诉他他是何其幸运,他又为什么要让过去困住自己,但那些过往就像那被血肉包裹在其中的尖刺,他拔不出来,身体亦无法将其消化掉,那尖刺就一直一直存于血肉里,那融在血肉里的尖刺或许不会让他一直疼痛,但每一次触及那尖刺他总痛得似第一次般,那些苦涩与疼痛还有岁月总提醒着他不是过去缠着他不放,而是他自己不愿放过自己,就好像只要他将过往好好地藏住他便能抓住那段已经逝去的时光般,他是那般自欺欺人又是那般作茧自缚。
怕什么?
或许Elmo没猜对,但他却说对了。
潘成在怕,怕得就像那失去母亲的幼雏,怕得就像那突然掉进大海深处的人,怕得就像深陷在梦魇里而不自知时。
各种各样的思绪将潘成压得喘不过气来般,他就像那快要溺毙在水里的人,那平缓的脚步却在这样的状态下一直维持到停步在那玻璃盒子里,他甚至都没能意识到那玻璃盒子在他离开时是呈透明状的。
“主人?”潘成颤着声音唤道,连那倒映着白博的双眸都随之晃动。
坐在桌后椅里的白博抬头轻应一声便垂脸继续翻阅潘成桌面的文件,行为举止坦荡得就似理所当然般。
潘成不禁连连眨眼,随即走到白博身边,他的视线在扫过电脑屏幕后便与对方一样落在桌面上,其上摆放着他在离开前正处理的工作的内容,但白博并没有翻阅其中的任何一份文件,而是精准地找出那份已经被他归纳在一旁的文件,电脑屏幕里也是与之相关的资料。
此刻的潘成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已停止流动,他的身体亦僵在原地,被似龙卷风般的思绪袭过的大脑在此刻发挥不了一点作用,他不知该如何思考,又该从何去思考。
那僵滞的身体终是在被白博伸手牵住其五指的那刻恢复呼吸,潘成泛白的大脑让他无比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僵硬的身体在被白博触摸的那刻只觉得乏力,连双腿都有些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