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生在平常人家,或者能够。
她却生在帝王之家,这又谈何容易?
但迫不得已之时,她最终也能知所取舍。
然而,这些却绝非赵煦所能明白。
尽管他的太皇太后对于他的爱与对于赵孝锡的爱是
一样的多,只是,对于赵煦
来说,这便已经近于背叛。
只是在此时此刻,望着她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消逝,他才忘记这些,想起他平时
所遗忘的。她的确是在尽力的扶持自己,保护自己,直到他能亲政的那一天。
尽管祖孙两人都明白,她与他的政见不合,甚至是背道而驰。
“娘娘。”忽然,赵煦看到高太后的眼皮眨了一下,向太后与清河都是一喜
高兴的低声喊道:“娘娘,娘娘一”
高太后缓缓睁开眼睛,望望赵煦,又看看向太后与清河,低声问道:“孝锡
呢?”
“在,在外面。”向太后连忙应道,侍立在一旁的陈衍早已抹干眼泪,悄悄退
出殿中,不一会儿,便领着赵孝锡进来,跪在高太后的床前。
赵孝锡一见着高太后,立时便呜咽起来:“娘娘,娘娘一”
清河连忙拉过他,将他抱在怀里,安慰着他。高太后躺在床上,只是用眼角的
余光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移去赵煦,低声说道:“官一官家,照一照顾好
他一”
赵煦拉着高太后的右手,喃着眼泪,道:“娘娘欧心。”
“还一还有曹一曹一”
“娘娘只管放心。”赵煦终于按捺不住,哭出声来。
“莫,莫要记恨一都一都是兄、兄弟一”
“联知道,联知道。”赵煦反复说着,向太后与清河看着伤心,也低声抽汁起
来。
高太后看看众人,这才总算放下心来,闭上眼睛歇息。
众人心里都很伤心,但却不敢哭泣,生怕惊忧了高太后,都是垂着头,伏在高
太后床前,抹着眼泪,过了好一阵,赵煦感觉手中的高太后的手垂了下去,他心中
一惊,高声喊了起来:“御医!御医!”
几个御医院忙小跑着进来,领头的医官探了探高太后的鼻息,又把过脉,扑通
一声,跪倒在赵煦的面前,哭道:“官家,娘娘,娘娘大行了。”
听到这句话,赵煦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亦不觉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身旁的向
太后身子一摇,顿时晕了过去。清河一面哭着,一面抱起向太后,回头想要唤人
却见陈衍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保慈宫内外,已是一片哀声。
韩维、范纯仁、韩忠彦三人奉诏前来,与陪着赵孝锡来的翟原一道等在保慈宫
外,以为还可以见高太后最后一面,不料赵孝锡被召进来了,没过得多久,等来的
却是满殿的哭声。三人的心,立时都沉到了谷底,韩忠彦当即跪倒在地,与翟原一
道放声大哭,韩维与范纯仁对视一眼,韩维上前一步,拉起韩忠彦,道:“参政且
不忙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