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堂堂正正交锋,亦绝不可能是韩宝数千先锋军之敌手,我本想敌明我暗,打他
个错手不及,再借助地形之利,布阵之便,令他难以施展,一举击溃此强敌,至少
么令其锐气大挫。韩宝北国名将,一朝有失,契丹士气将大受打击,冒冒险也值
得。谁料得误打误撞,反变成我明敌暗,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倒是坦白磊落,直承云骑军之战斗力远不如韩宝部,但是阿骨打摇了摇头
仍是直勾勾的望着他:“在下问的是,阳信侯为何要令那位神射将军率一营之众
冒险断后?阳信侯既然知道韩宝先锋军之善战,那是久战疲军,如何能当韩宝之
勇?这不是以卵击石么?”
田烈武顿时大奇,笑道:“大军撒退,岂能不令人断后。契丹骑术远过我军
无后军之备,我军到不了河间府,便将被韩宝击溃于路上。”
“若是我来领军,必诛杀降兵,以防万一之变,弃百姓于道路,以缓敌势,然
后兵分三路,广布疑军,从容退军。”阿骨打倒也是个磊落之人,坦然道:“兵越
少、行军越快,又无降卒百姓之累,大军行动更加迅捷。我料定韩宝绝不敢分兵来
追,最多只会追击一路。就算真令他追上一路,损失亦会远远少于现在。而且亦有
可能韩宝不敢追穷,或者追不上,又或者其穷追之时,过于深入,露出破绽一我
以为,田侯不可能看不出这些!”
田烈武望着一脸认真的阿骨打,一时愕然:“你是让我杀了你们么?
”
“我想知道,为何一裨将能知之事,而田侯不为?”阿骨打迎视着田烈武的目
光,“用兵之道,再善战之名将,亦无必胜之法,再英勇之军队,也没有不败之
术。能令自己有机会将损失减至最少,又能有机会令敌人露出破绽,这样的机会
为何明知而不为?”
田烈武几乎是哑然失笑,“你还真是真不怕死。”
“我向田侯投降,并非是我怕死。”阿骨打淡淡回道。
这倒是田烈武毫不怀疑的。他面前的这个年轻的蛮夷首领,的确有一种与众不
同的气质。这让他沉默了一会。
“因为我不是那种将领。”田烈武最后轻声回答。
“嗯?”阿骨打显然没有听懂。
“将领有许多种,我听说过,优秀的将领,眼里只有胜利。他们会用一切的手
段,去追逐胜利。”田烈武解释道:“但我不是一个优秀的将领。”
“除了胜利,我还看重很多东西。”田烈武望了一眼阿骸」,后者显然并不理
解他的想法,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一旦开始打仗,我们总会不得不放弃、失
去。有些事情我一开始以为我不会做,但最后我不得不做。比如若是耶律信南进莫
州,我便只能坐视友军被围而不救:若是韩宝攻打束城镇,我便只能坐视百姓受戮
而不救一这样的事情,一定会发生,而且会越来越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