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西环码头,深夜。
咸湿的海风卷着柴油味和浓重的鱼腥味,吹得人脸上黏糊糊的。
几盏昏黄的防爆灯勉强照亮了一小片区域,灯光下,
十几个穿着汗衫、肌肉虬结的苦力正嘿咻嘿咻地从一艘锈迹斑斑的货船上往下卸着板条箱,动作麻利但透着一股子做贼般的急促。
“鱼头标”站在码头边缘的阴影里,叼着烟,眯着眼看着手下忙活。
一个尖嘴猴腮、脖子上纹着条带鱼的家伙凑了过来,压低声音抱怨:
“大佬,这几水货越来越少了,油水都快刮不下来了。再这样下去,弟兄们裤腰带都得勒紧几扣。”
鱼头标吐了个烟圈,烟雾被海风瞬间吹散。
“操!你当我不想多捞点?”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子疲惫,
“水警那帮扑街最近跟打了鸡血似的,天天在附近转悠!能有这点货进来就不错了,有的吃就赶紧塞嘴里!”
那带鱼纹身的家伙还想说什么,鱼头标摆了摆手,换了个话题:
“对了,之前让你跟的那单‘冷货’,搞掂没有?”
带鱼纹身立刻皱起了眉头,一脸晦气:
“别提了,大佬!那个鬼佬客户,他妈的简直是神经病!要求多得一逼,神神秘秘的,连他妈长什么样都没看清过几次!还要指定用我们的冷库,里面还不准人靠近!谁知道他冻的是死猫还是死狗!”
“少废话!”
鱼头标瞪了他一眼,
“收了人家的钱,就得按规矩办事!再奇怪的客户,只要给得起价,他就算要在冷库里开派对咱们也得把冰块给他备足了!为了揾食(找生活)嘛,不寒碜。”
带鱼纹身讪讪地闭了嘴。
“对了,美国的‘靓货’还有没有路子?”鱼头标又问。
“有是有,就是价钱抬上去了。”
带鱼纹身搓着手,
“不过大佬你也知道,香江这边就认美国货,包装上印几个鬼画符一样的洋文,价钱就能翻几番。管他妈里面装的是啥,够‘飞屎’(Face,面子)就行!”
“嗯,那些鬼佬玩意儿也就看着唬人,质量还不如咱们自己村里产的。”
鱼头标不屑地撇撇嘴,随即朝着货船那边扯着嗓子喊:
“阿彪!阿彪!死哪儿去了?给老子滚过来!”
喊了几声,才看见一个穿着脏兮兮工装的身影,
慢悠悠地从一个集装箱后面绕出来,脸上还带着点不耐烦。
“大佬,叫魂啊?我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