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静立良久,手轻轻抚着头上玉冠,万般情绪渐渐平复,双眼看向天际,心中暗道:“长安,我要回来了。”
小小石洞中,枯坐了十个月的人影轻轻一动,一股清气自每个毛孔中暗暗一吐,全身暗尘皆散,不存于身。
林嘉睁开双眼,神光一现而隐,此时的他对自身的灵机已是收放自如,莫说常人,便是境界在腾云境的有道之士,等闲也看不出刻意收敛后的真实修为水平。
伸手一按,碎石无声崩落,林嘉长身一起,已是掠上了河岸,就站在自已前时曾经来过的地方。
这方雪域高原矗立万年,人迹罕至,此时就如同十个月前一样,还是积雪片片,荒草随风的模样。
他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头顶,那只青玉小冠竟然还是好端端的戴在头上,一时间竟不知是真是幻。
虽然这小小玉冠上眼下感觉不到什么灵光灵气,就好像一个普通至极的道家用物。
但林嘉却心知能被师尊跨界传来必定不是俗物,即便没有神通,它也是长辈赐下的重礼,当珍而重之。
放下双手,心中安定,他长长吸入一口这清冽的空气,轻轻几跃,已是来到最高处的“龙门”河边,伸手掬出冰凉的河水。
虽然修为到了他这个层次早已身无尘垢,但这洗一洗的欲望还是根深蒂固。
洗了两把脸,心中玩兴一起,索性直扑入水,将全身内外又在这湍急冰冷的河水中过了一遍,直觉得身心皆美,才纵跃出水,当空一振,发肤衣裳便是干透。
正要离开,眼角余光却又瞥见了水面上那一抹略微眼熟的金红光彩,它也似乎看到了自已。
若不是修行日久,林嘉真是要怀疑自已的眼睛,这尾金背红身的小小鲤鱼分明就是十个月前腾跃龙门的那一只。
说来那冥冥中的一线感应还曾经帮助过自已,它怎地徘徊不去,等着做甚?
小小鲤鱼两眼黑亮,在这冬日也奔腾不息的水面载浮载沉,却始终停留在原处。
两下里对望一刻,小鲤鱼似乎记下了这个人的相貌,鱼嘴翕动两下,尾巴猛得一甩,掀起一大团水花,转身又向上游去了。
林嘉的目光中,那抹金红之色竟越来越长,越来越细,最终似是河中一声雷鸣,隐没不见。
难道当时它也有了感应?林嘉感受着河水上游突然传来的一阵水性灵气,心中暗自猜度,却也不能妄下定论。
看来你也安然渡过的关碍,得了机缘,那便好好的生存下去,日后再有相见,倒是可以叙叙过往。
心中祝祷,抬头四顾,辨明了方向,林嘉一声清啸,拔地而越,此时“凌紫冥”身法再度运起,直如陆地飞仙,只见缥缈灵动,没有一丝人间烟火,直直向东而去。
不过两日,一路疾行的林嘉翻山越岭,穿州过县,已是到了大堂帝都长安之西的金光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