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有些颤抖,因行走江湖,略显粗糙的脸庞上满是惶恐:
「咱们不是说好了,要报官么?」
项小川看着妹子脸上的惊慌,摇了摇头,自嘲道:
「没用的,傻妹子,你真以为官府会管这种事?聚贤庄可是中州里一股不小的势力,其私底下恶贯满盈又如何,只要官面上打点好了,不还是可以大摇大摆,坐进大观台里观摩大赏?
「而我们这些人,只能躲在人群里?伸冤?没用的,我们只要敢将状子递上去,进大牢的大概就是我们了。
「或者如你想的那般,匿名将状子丢进去,可这样的话谁会在乎?怕是反而惹得那狗贼警惕,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机会。」
顿了顿,青年沉沉吐出一口气,声音温柔下来:
「放心,我与洪伯已打探多日,好不容易等来这个机会,到时候只要趁着他警惕心下降,放出毒气,废了他的修为,杀人后我会立即退走。如今神都江湖人那么多,谅官府也找不到我们身上。」
项依依伸手拽住兄长衣角,只是用力摇头,眼中泛着泪花。
心情从不久前的愉悦陡然跌落谷底。
聚贤庄主明面上便是破五的修为,且多年行走江湖,哪里会没有一两张底牌?
以兄长的修为,即便是偷袭暗算,风险也极大,甚至在她看来,是在拿命博一个渺茫的复仇机会。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三人风尘仆仆抵达神都时,兄长分明说的是带她看大赏,同时搜集情报,尝试告御状。
可原来一切都是托词。
少女本就个子不高,这会显得格外可怜,说道:
「我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的
。」
「别的办法……别的办法……」项小川摇头嘲弄般道:
「你总这样说,可还能有什么法子?再过几十年,等我修为再高一点?让那狗贼再逍遥几十年?只怕最后等到他死,我都没机会,也只有在神都时,他身边势力最弱,才有机会可言。」
项依依脸色一白,道:
「我们还有祖传的玉佩,或许……」
刀疤少侠「呵」了一声,摇头冷冷道:
「若那东西真有半点用,还会祈求那么多次毫无反应?」
顿了顿,他说道:
「我意已决,这件事你不用再管,洪伯,带小妹回她的房间。」
旁边的老仆叹了口气,说道:
「小姐,走吧。」
项依依最终还是给拉回了自己的房间,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呆坐了一阵,知道自己无法阻止,或许也不该去组织兄长的决定。
她茫然地坐了许久,终于还是伸手入怀,扯出脖颈上的一条红绳。
绳子末端,悬着一枚小巧的玉牌,式样古朴,看起来不很值钱的样子。
这是祖父传下来的东西,一直传到了她手里,据说祖父临终前曾说,项家祖上曾有幸与一位大人物相识。
后来,那位大人物留给项家后人这一枚玉牌,以及一句口口相传的「咒语」。
称若某一日,项家后人遭生死大难,可向此玉牌祈求,可得到那位大人物一次帮助。
可惜她与兄长既不知晓那位大人物的名讳、身份,也不知其在何处。
或者……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赠予玉牌的人,怕也是早不在了。
毕竟,即便是坐井境界的大修行者,寿命也不过二百载。
可她仍旧抱有一丝希望,这几年里,也曾多次尝试祈求,但正如兄长所说,全无反应,大概的确是没用的吧。
少女自嘲地想着,心中其实也已经笃定了这东西,只是个念想,并无实际作用。
但正如溺水者会试图抓住哪怕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