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远处队员们疲惫的鼾声和炼狱杏寿郎偶尔咀嚼的轻微声响。
“今天的梅子……”
炼狱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温和。
“……盐渍的时间刚好,不会太酸,也不会太咸。千寿郎也很喜欢这个味道。”
宇智波千影夹起一颗梅子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这梅子意味着什么,那几乎是他无声的、笨拙又固执的关怀标记。
她没有接关于梅子味道的话茬,只是低着头,用筷子戳了戳饭粒,感受着自己衣袖内的左臂传来的不适感,那团躁动不安的细胞依旧还没有被她驯服,这柱间细胞比她想象中更麻烦。
“喂,杏寿郎。”
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带着一种刻意的不经意,差点就要把头埋在便当盒里。
“你说……细胞这东西,会不会其实也有点怕冷?或者……怕烫?”
她问得突兀,甚至有点没头没脑,像在自言自语。
炼狱杏寿郎咀嚼的动作停了停。
他侧过头,金色的眼眸在日出的光芒下凝视着千影低垂的侧脸,那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她试图转移话题的意图,还有那隐藏在别扭问句下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求助?
炼狱杏寿郎没有追问,也没有戳破。
他的嘴角反而漾开一个理解而包容的弧度,像温暖的水波。
“唔姆!细胞会不会怕冷怕热,我炼狱杏寿郎确实不太懂!”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洪亮爽朗,仿佛被她的问题注入了新的活力,带着一种能驱散一切阴霾的力量。
“但是!我知道千影小姐你肯定不怕!无论是冷还是热,是鬼还是什么奇怪的细胞,都无法打倒拥有如此强大意志的你!哈哈哈!快吃吧,凉了味道就差了!”
炼狱杏寿郎笑着,伸手似乎想习惯性地拍拍千影的肩,却在半途硬生生停住,转而拿起自己的水壶,仰头灌了一大口。
动作豪迈,掩饰了那一瞬间的停顿。
宇智波千影千影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杏寿郎没有追问,没有试图触碰,甚至用他那种特有的、充满阳光的肯定接住了她抛出的、蹩脚至极的话题。
这份小心翼翼的体贴,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她心底最坚硬的角落,带来一种陌生的酸胀感,甚至暂时压过了左臂的灼痛。
她沉默地夹起一颗红艳的梅子,放进嘴里。
酸与咸在舌尖弥漫开,带着一种奇异的回甘。
训练场上,炼狱杏寿郎不知何时轻轻哼起了一首旋律简单悠扬的小调,带着关东地区特有的泥土气息,像晚风一样轻轻拂过。
那是他家乡的歌谣。
宇智波千影背靠着树干,便当盒放在膝头,沉默地闭着眼。
左臂深处那团属于柱间细胞的灼热,顽固地跳动着,提醒着它的存在和反噬。
然而此刻,听着身边那人低沉而温柔的哼唱,感受着他笨拙却无比坚定的存在,另一种更深的、更绵长的痛楚,却像藤蔓般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
它并非源于细胞的躁动,而是源于身边这个人,源于他咽下的千言万语,源于他每一次小心翼翼的靠近和恰到好处的后退。
“千影,累的话也可以休息一下,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