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你累得只能喘气了。
威廉无论说了什么,你都没法回应。
夜依旧深而沉静,梦里的黑河一如既往。
你睡倒在纯白色的花海中央,现实的疲惫反映到梦境里的虚软,意识清醒却连手指都抬不起。
有人淌过黑魆魆的深水来到你的身边,在沉睡的你身上放下一把透明伞。
……是谁呢?
你努力想看清那人影,睁眼却在现实中醒来。
天光大亮,透过厚重的窗帘照进房中。缠绵和花和伞都像是在遥远的梦里发生的事。
你忽然有些难过,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难过。
那梦就像是有个非常亲近的人来向你告别,从此往后的余生,你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你缓缓翻身坐起来,揪着被子,就这样落下了泪。
等卡萝按照以往的时间来叫你起床时,你还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在那哭。
没有哭出什么声音,连抽泣都是细声细气的,像是在强压住心底巨大的悲痛般,不敢太过于伤心。
“……大小姐?您怎么了?”这把卡萝惊得不轻。
你哭着要她抱抱,断断续续说起深夜里的那个梦。
有个人来向你告别了,你再也不能遇见他了。
卡萝差不多秒懂。
其实你这种状态她见得不少。
这些年你执着写小说,情到深处时堪称疯魔,为故事或角色落泪癫狂也算屡见不鲜。
她为你擦去眼泪,轻声轻语地哄着,对你说那只是个梦哦。
不要哭啦、不要哭了,哭得她心都痛了。
“我知道。”你悲伤地说,“我只是没有办法控制难过的心情……”
你甚至不知道那个人的模样,那个人的声音,那个人的名字,也完全没有彼此之间相处过的印象。
只是这样突然、清晰地知道了某个可能性,认清事实。
只有你的难过能证明你曾期待过。
如今也只有这份过期的期待能让你自我安慰:
或许那个人也是存在过某处的……
心情不美丽,看谁都碍眼。
你有亿点点的郁郁寡欢。
不过本来也算正常。
按莫兰的话说这就是“搞文学艺术的人都敏感脆弱”,习惯就好,见怪不怪。
一般来说以你的调适力,过两天基本上就啥事都没了。
偏偏你的突发感伤把刚折腾过你的小狐狸吓得够呛。
好好的一个研究「理科」的数学教授,能比你还敏感不安。
他天然心虚:又以为是自己惹了你不愉快,加上绑架未遂事件还没消散完全的阴影,还有深入骨髓的忧思虑重的坏习惯,几层debuff叠加下来,导致的结果就是纠缠你比以往更甚,精神看着比你还脆弱得像张一捅就破的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