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因为白宛腿伤的缘故,多少有些人家不愿和白家结亲,不过现在,她的腿伤有了痊愈的希望,这样一来,可挑选的人家自然更多了,不用想也知道,她外祖父这样着急让她去参加宴会,就是要把这消息早早的告知众人。
果不其然,罗司年坐下便道,“康爷爷倒未必希望你能看上孙家的公子,不过是借着这场聚会,叫大家瞧一眼,坐实你的腿已经好了的消息罢了。”
她们两人之间隔着宽大的书案,罗司年的目光在白宛面前摊开的书上扫过。
那本书显然是随手摊开的,上面没字迹,甚至书案上的钢笔连笔帽都没打开。
她没戳破白宛的心思,从前每次自己冷了她些日子再来寻她,她总会做出这副自己很忙的样子。
罗司年初时还觉得有趣,觉得两人身在异国他乡,白宛的这些小手段实际上就是在跟她闹小脾气罢了,说到底还是对她太过依赖。
罗司年喜欢被人依赖的感觉,但时间久了,她也会觉得白宛太过粘人,尤其后来学业紧张,白宛还是一门心思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稍有不顺就脾气暴躁,还拿着身上的残疾来装可怜,罗司年就渐渐生了厌烦的心思。
两个人为此冷战又和好,不知闹了多少次,后来罗司年也生不起气了,白宛实在是个太执拗的人,谁也改变不了她,在她身边的人,要么离开,要么忍受。
罗司年逃到了自认为安全的距离,然后对这些没意思的手段只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如今听说她终于愿意治腿,罗司年还大大松了口气,像是被人绕在脖颈上的铁链被解了下来——白宛终于没办法拿残疾来向她装可怜了!
不过她很快又生起了好奇,白宛想开了?又或者,有人劝动了她同意治疗?
罗司年心思流转的功夫,春月敲门进来,端着满满一锅的食物,放到了白宛面前。
不是那个和她有几分像的下人,按常理来说,白宛这个时候总是会做出一副对别的人或物相当感兴趣的模样,来让自己吃醋的,鉴于上次的落水事件,那个哑巴的丫头就是最好的选择。
人居然没来,罗司年有些疑惑地收回了视线,仍接着道,“你回来也有四个多月了,舞会也就参加了一场,还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提前离席,如今怕是连榕城的公子小姐们的脸都认不清楚。”
罗司年想到那晚白宛醉着叫自己名字的样子,心下略有不忍,语气也略略放缓。
不过,不忍只是一时。
她不喜欢白宛这种只顾着自己痛快,不顾家人、不顾家族、不顾未来的幼稚行为。
人这辈子,哪儿可能只为了眼前的痛快、只为了所谓的爱情而活呢?她有兄长、有十多年不逊于任何人的寒窗苦读、有自己想做的事、有自己想要的未来,为什么要为了一点不值得的情爱,就断送了她的未来呢?
“多出去见见人也没什么不好,何况你外祖父的心思你应该明白,他就是想趁着自己还能给你撑腰,让你赶快嫁一个好人家,以康家的威慑帮你在夫家站稳脚跟,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白宛面前的砂锅被揭开,浓白的热气熏蒸到了眼睛,白宛后仰了半分,待看清锅里的东西时,面上仿佛冰封住了的神色终于有些绷不住的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