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绷着张被冻得发木的脸,一个人守在角落,不叫人看出他眼底的纷杂情绪。
可该不该说巧合,就这么个鲜少有人的角落,竟叫他当真与回城的顾玄礼对上了视线。
林阆说不上是冷的还是惊的,浑身寒毛倏然耸立,握着刀的手也不自觉握紧了。
或许旁人还没发现这里来了最可怕的通缉犯,顾玄礼垂着眼眸驾马而来,发肩上覆着一层淡淡的雪,和他的眼神一样冰冷。
他看着林阆,眼中没有一丝别样的波澜:“让开。”
林阆不让,林阆目眦欲裂:“我姐呢?”
他姐不可能放任顾玄礼在这种时候独自回京,他姐呢!
顾玄礼默然无言,天上雪仿若落得更大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被李长夙抢了。”
声音嘶哑,宛若西北风霜打磨了数十年的砂石,粗粝又斑驳。
林阆愕然,茫然地抖了抖:“他,他抢我姐……”
“所以叫你让开,我去把你姐带回来。”顾玄礼龇开白牙,所剩无几的耐心快要用尽了。
林阆握着刀的手拼了命在抖。
说实话,哪怕到了这一刻,他仍旧相信顾玄礼说得是对的,李长夙那坏胚太不是个东西,他或许真做得出这种事。
可,可他如今是京城守备司,身后守得不仅是李长夙,是皇城,更是京中数十万百姓,是……
“我守得是大周最后的底线。”这是顾玄礼那日同他说的。
若是阿姐好好的,顾玄礼不足为惧,可阿姐不在,顾玄礼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当真不会伤及无辜吗?
他该放行吗?
还是吼一嗓子,将人全部吼过来?
林阆红了眼,略有几分不知所措。
他懊悔不已,恨自己还是太过软弱,遇事摇摆不定,不能像顾玄礼一样果决,甚至不如阿姐一个久居深闺的姑娘家。
顾玄礼嗤笑:“所以呢?”
林阆喉头剧烈滚动了几番,终于哑声开口:“所以,你,你动手吧,在我出声之前,踩着我……”
的尸体三字还没说完,顾玄礼眸中冰冷闪过,林阆只觉得眼前一道人影闪过,还没看清他是何时动的手,后颈传来剧痛,他便不省人事了。
顾玄礼极力按捺将他脑袋往雪地里再踹两脚的冲动,把人扔到了角落的屋檐下免得冻死。
嗤,踩着林阆的尸体?
他翻身上马,顶着无数人的惊叫闯入京中,眼中尽是风刀霜雪。
若说南坪伯府必须有人要死,那也绝不会是林阆这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