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之听的心里微暖,这样的关心让她还抱着他是苏陵的希望,嗯了一声,展眉一笑。
墨陵转身而去,领了一队人马转入风沙里,原先在茶馆里他对婉之的一切也只是漠然,还了那一命之后,再也没有别的感觉,可是现在自己真的把她带回来了,隐约就觉得应该应该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下意识的就开始关注她的伤她的毒,心里竟然少有的带了丝牵挂。
墨陵走后,婉之虽然有些累,却没有睡意,就出帐去散步,发现这里出去避风沙丘背部,不远处便是漫天黄沙,没有草原的丰美,没有湛然的长天,有的是一种属于沙漠的雄浑。
风猎猎,旌旗半卷,婉之心中油然升起一种肃然,后面十一跟上来,“嫂子,别去那边,是风口——”
婉之对他笑笑,便找了地方坐下,十一便在她身边坐下来,他还以为这个女人很难伺候,传说中的女人是很娇弱的,他还以为大哥交给他的这个人会又哭又闹的,如此恶劣的环境,她眉目间流露出的竟然是赞赏。
婉之突然回过头来,“十一啊,你多大?”
十一愕然,摸摸头,“记不清了——”
婉之闻语对他一笑,心中却一涩,他看起来也就和临风一个年纪,突然就想起那句,荒漠里生命如草芥,很难生存,他们大概把什么都抛下了。
荒漠中生存如此艰难,这个部落的存在真的是难得,她知道,荒漠里,人吃人都是有的,目的很简单,生存。
看着那漫天飞扬的沙,婉之的心蓦然就开阔了,一种属于生命最初的召唤从这漫天的飞沙中刻进心底,生命的原始,生命的初衷,那种野性的狂乱的却又简单执着的生存,血肉相搏,生死无常,亦还是为了在这浩浩天地间能有一丝呼吸。
也就在此刻,婉之突然觉得自己腹内的生命,那也是一种属于原始的赐予,她竟然一直在忽视他,虽然故作轻松,漠然生命中的一切,归根结底,还是不愿意面对过去,逃避痛苦与伤害,这个孩子其实代表着过去,代表着忘不掉的人与事,人的本性总是趋利避害,那白衣染了黄尘,婉之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孩子,娘对不起你。
她抬眼望去,心就豁然开朗,随着那漫天黄沙飞扬,不过是沧海一粟,却总是计较在小小得失恩怨里——
☆、哪里来的?
像是回应婉之的想法,感觉肚子里突然疼了一下,婉之眼角眉梢终于缠上一种属于原始母性的温柔,以后娘会好好保护你,爱护你。
“嫂子,是不是要回去了——”
婉之点点头,身子一晃,十一抬手扶了一把,却立刻放开了,婉之侧眸对他一笑,抬眼望向渐渐远去的黄尘,终于窥的半丝清明,仿佛有什么不同在天地间叫嚣,亦如在她心底苏醒的一些东西。
直到晚上墨陵才回来,满身的风尘,带着风沙的味道。
墨陵很忙,带了几个兄弟进来,围坐地上,在羊皮地图上划来划去,婉之进来时看到这一幕,便欲退出去,墨陵面具下的眼一深,看着那白衣已经要变成沙衣,“别出去了,晚上风还大。”
婉之哦了一声,对着所有投来的怪异眼神微微一笑,帐子并不大,十一扯着她的袖角示意她向后面的毛毡上去,婉之倒也不客气,刚坐下,一阵倦意□□,一天一夜未睡,现在才觉得实在难受。
可是那边一群大男人说着行军打仗的事,婉之怎么也睡不好,十一低声道,“睡不着就吃些东西吧,这是牛肉——”
婉之接过来,她还真饿了,孩子定然更饿了,婉之道了声谢,直把十一听的一愣,婉之咬了一口,然后低声道,“哪里来的?”心思一转,“部落里是不是专门有负责后勤的——啊,就是弄吃的——”
十一点点头,“大家有专门负责粮食的——”直接说专门负责打劫的不就结了,婉之伸手递给他,“你也吃些吧”。
十一摇摇头就走了,婉之抬眼掠过那群商议的人,那数道眸光便射过来,眼神极是怪异,继而又齐齐收回去,因为墨陵把他们扫了一遍。
老七悄悄绕过来,一如过往没有说一句话,却挂起一根棍子,然后把毛毡挂了起来,把婉之和外面隔开来,婉之心中便一动,这个老七不言不语,脸上有块疤,却悉心的让人意外,婉之低声道,“谢谢。”
老七低了眼,递过石碗里的水,没说话便走了。
这水比上次给她的清多了,几乎没有沙子,婉之吃饱了喝足了,便卧下开始思考,这样恶劣的环境,他们能这样团结,那定然不是一般的生死之谊,白日见过的那些人,要么带着面具,要么少胳膊断腿的,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个惨不忍闻的身世吧。
墨陵一夜也不知道在沉思什么,婉之只知道他没睡,却也不知道他眸子幽深,直直盯着那帐篷大半夜,直到黎明才闭了一会眼,却又被婉之低微的一声痛呼豁然睁眼。
见婉之眉头紧锁捂着腹部,墨陵把她扶起来却又皱了眉,“你再等等,苗矣今天就能到。”
婉之缓过那口气,苍白的眉心安静下来,已经意识到墨夷此时的境况□□,怎么敢招惹天朝,临风没有理由会出什么事,对墨夷私家的事她便懒得管了,还不如静心让这个小生命安安全全的来到这个世间,这一清心寡欲便什么都不问了,对这墨陵轻轻颔首一笑。
☆、笑里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