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害怕似的缩到太叔公身后,太叔公举着拐棍,“你要干什么,你少吓唬阿音。”
村长忙低头,太叔公这才大声道,“大家都回去,以后谁在胡说,看我不敲断他的腿!”
可是见大家不甘心,太叔公道,“阿音的表姐,等明日我们一见便知,她是我答应留下来的,她若是妖孽,我亲手打死她,再用这老命向祖宗赔罪。”
“太叔公严重了——”村长见老头真的怒了,便转身带村民们走。
众人走后,阿音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呼一口气,她的父母都是循规蹈矩的良民,她现在居然窝藏两位苗族以外身份不明的人。
“你救了我?”面具人声音有些沙哑,却和魔鬼面具这样的粗犷模样截然不同,婉之心底又是一颤,沙哑中的温文竟然和苏陵也有着七分的相似。
那人见她不答点点头,平静道,“救我两次,记住了。”
婉之心思回缓,抬手指指下面,“救你的是她。”然后臂上用力带着那人便下了屋顶,却径直半拖半抱的向村东边方向走去,她记得阿音说过,荒漠部落在村东边。
直到拖到那条河那里,婉之感到累,嘘一口气,转身欲走,以后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那人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好还你的恩情。”
婉之听他声音心思乱,若非房顶上他的声音他的眼,为着那点儿相似,原本应该丢到荒郊野外的人怎会被她按原路送到这里。
“跟你说过,救你的不是我。”不想听他说话,忆起更多,抬手推去,那人反手抓了她手腕,“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婉之心烦,一脚踢去,那人向相反的方向滚去,滚到下坡,眼看要落水,婉之却突然抢身上前拉住了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你能摘下面具让我看看吗?”
那人死抓着婉之的手,声音却还算淡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母亲说看过我脸的人都被诅咒而死。”
婉之低头不看那双眼,对墨夷神祇如此信服,怎么可能是苏陵,坠崖未死的一线希望如此寂灭,手一松,那人便滚下去。
此时恰好东方微微露出鱼肚白,天地间清光朦胧,还都有些看不清。
☆、她一向不爱说话的
扑通几声,连头都看不见了,婉之皱眉,虽然她心情真的不好,但是要是她和阿音救了一顿,最后却被淹死,也太不值,便纵身下水,摸索了好久,才将那人拖出水。
在他后背拍了一大顿,那人却丝毫没有反应,身体僵硬冰凉,婉之心里不痛快,也不能对着死人发,都到这份儿上了,死了也真是不值,俯身将唇对上去,一口气渡过去,大约渡了十几口气,婉之感到那人有了鼻息,忙把他拎起来,猛拍一顿,那人便吐出大口大口的水。
抬起头来盯着婉之看了半天,眼中有些不可思议,他倒还有闲心抬手摸了摸唇,然后依旧不放弃的问出那句,“你到底是谁?”
婉之说,“我是索琪雅。”继而冷笑一声,“你信吗!”
面具人眸光瞬间百般意味,婉之却再也懒得管他,转身便走,听身后那人努力说了一句,“这次是你扔我下去的,不算。”
婉之心道,账倒是算的明白,走出老远隐约中听得,“不过,我还是欠你一条命。”
婉之回到茶馆的时候,看到阿音在焦急的等着,“婉之——你真把他丢到荒郊野外去了。”
婉之点点头,坐下喝茶,胳膊上的伤还生疼,折腾了一夜,真是累了。
阿音双手合十不知嘀咕了些什么,最后道,“我们也算尽力了,你好自为之吧。”
阿音又说,“婉之,村长他们不怀好心,今天肯定还来,你可要老实些。我来对付就行。”
在阿音叮嘱了半天婉之不要说话,由她来说就好,果然天才亮不久,村长等人就来了。
还好太叔公在前,阿音慌忙上茶,这老头倒也爱喝茶,村长好得等着他把茶喝完,才憋着气尽量友好的对阿音说,“你表姐也该睡醒了吧。”
阿音陪笑道,“表姐昨晚洗澡感冒了,行动迟缓——”村人们想起昨日笑话,都笑起来,村长一时尴尬,又不能发火,只得干咳几声,硬将火气压下,这下气氛却缓和的多,大家坐下喝茶喝的蛮好。
不过终归躲不过去,进屋把婉之搀了出来,婉之站在太叔公前低头轻轻称呼了一声,“太叔公。”
太叔公放下茶,“嗯,好。”他抬眼看过这个轻纱遮面的女子,想起阿音所说她可怜的身世,怎么也不忍心让她摘下面纱,于是咳嗽一声,“你经常晚上出去?”
婉之头却更低,阿音忙道,“叔公,她一向不爱说话的。”
太叔公哦了一声,拄着拐棍又说,“这些茶都是你自己弄得。”
婉之点点头,太叔公又哦了一声,“听说你还会弹琴?”
婉之又点点头,旁边村长终于坐不住了,看情形搞不好还要让她弹琴,“太叔公——”
太叔公醒悟似的回头对众人道,“我看这孩子老老实实的,哪里是你们猜的那样,谁要不信可以当场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