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转眼一看地上昏厥的楚白霜,他怒不可遏,发号施令。“来人,把楚贵人带回珍秀宫!严加看管!”
月牙一看不对劲,跪在地上,朝着皇帝连连磕头。“皇上,奴婢敢对天发誓,主子怀上的是皇上的骨肉啊!主子跟姜太医绝对是清清白白的!”
“贱婢!这里是你能说话的地方吗?”龙奕一瞪眼,斥道。
月牙身子一抖,顿时哭出声来。“皇上,奴婢说的都是实话,主子在出嫁前就认识姜太医,只是把姜太医看做是邻家兄长……”
秦长安在心里喊了声“糟糕”,根本不需要别人落井下石,这个脑袋不会拐弯的月牙已经坏了事。
男人嘛,最受不了女人跟青梅竹马藕断丝连,就算楚白霜跟姜太医真是清白的,如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拖出去!”龙奕满心烦躁,哪里还有好脸色,整张脸黑如焦炭。
没多久,姜亿维便被押了进来,此人二十八九岁,身着太医服,长相平平,方脸厚唇,称不上英俊,但看着却给人一种憨厚之感。
秦长安心想,就算姜亿维的确是楚白霜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不像是楚白霜愿意交心之人,恐怕一切都是姜亿维一厢情愿。
压下胸口的剧痛,龙奕的眼神转为冰冷。“朕问你,季坦子这味毒药,可是你给楚贵人的?”
虽然其貌不扬,但姜亿维却不曾流露任何惊慌失措的表情,他规规矩矩地跪在原地,低垂着双目,点头承认。
“回皇上,是。”
“你可知你已经犯下死罪?”
“季坦子的主意是下官想出来的,下官罪该万死。”
秦长安暗暗挑眉,姜亿维此人看着忠厚老实,说话却异常坚决,毫不拖泥带水,显然此人是个死心眼。很显然,他并不想推脱罪名,反而想把罪名全部揽在自己身上,继而为楚贵人开罪。
龙奕怒气横布,无声冷笑。“你倒是干脆,身为太医,本该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竟然连朕的皇嗣都敢谋害,医人者,却成了杀人者。你自己不想要命了,难道连家人的性命也不管不顾了?”
“皇上,下官只求一死,只是这全是下官一时糊涂,跟下官的家人无关……。”
龙奕怒极反笑:“姜亿维,你想逞英雄,怎么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你害朕的儿子成了瞎子,赔了他一双眼睛,就用你区区一条贱命,怎么够还你身上的这笔债!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想当孝子?”
姜亿维再度俯下身,严严实实地磕了个头,眼底泛起泪光。“皇上,请您开恩!下官家中没有妻儿,只有年迈双亲。他们年事已高,下官不孝,无法给他们养老送终,只求皇上网开一面,饶了下官父母的性命!”
龙奕气过了头,话锋愈发尖锐。“好,你既然有这个诚心,朕就答应你。”
姜太医被拖了出去,皇帝自然不可能轻饶他,要他自挖双目为条件,方可留下姜家二老,姜亿维没有任何迟疑,抓过匕首朝着眼睛狠狠捅下去……。
两日后,楚白霜恢复了清醒,她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姜亿维在皇帝面前将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为了保住蒋家二老,他自挖双目,最后被抹了脖子的噩耗。
她没想过自己在意识不明的情况下胡乱说了什么,但是姜亿维的死,的确在她的心上真真切切地割下一块肉,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若不是她,姜亿维可以当一辈子的太医,而不是卷入后宫是非的漩涡之中,最终害的自己身败名裂,潦草赴死。
姜亿维是什么人?
她的确从小就认识他,姜家跟楚家在一条胡同里,但是来往不多,只是彼此都知道对方罢了。年少时候在街头巷尾,也曾打过几次照面,一个长相并不出众的少年,木讷、憨厚,这就是她对姜亿维的所有印象。
直到姜亿维进宫当了太医,楚白霜有一次咳嗽数月不见好,当值的太医正巧是姜亿维,她第一眼就把他认出来,而姜亿维也是如此。
那时,他的眼神里仿佛闪过一丝什么,但她来不及捕捉。
事情是如何走到今日这个局面?
姜亿维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只要他能办得到的事,他绝不拒绝推脱,更不会多嘴多舌泄露她的秘密。
他看似憨厚老实,实则出人意料的细心。当她心情愁闷,他也会紧紧锁住双眉,挖空心思说些儿时趣事逗她开心,哪怕,有时候她根本笑不出来。
只是有一日,他突然提起过去往事。“娘娘,您小时候养过一只白兔吧。”
她点头,有些惆怅。“是啊,可惜养了不到一年就死了。”把白兔葬下的时候,她哭得成了个泪人。
姜亿维微微笑了。“若是娘娘再养一只白兔,下官能够给它看病,它会活蹦乱跳的,不会再让娘娘伤心欲绝了。”
当下,她不曾细想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毕竟她早已不再是那个未曾出嫁的楚家小姐,入宫多年,也再无任何闲情雅致养那些软乎乎的兔子。
如今才明白,难道是因为他亲眼目睹她为了白兔哭泣,而打定决心去学了医,最初的目的不是为了医人,而只是何时她再养了白兔,他可以以一己之力把白兔治好,让她一展笑颜?
楚白霜的眼角落下一滴泪,她忍不住捂住自己双目,心情复杂的难以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