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去把特制金创药拿来。”她自如走到明遥身前,替他解开中衣:“右臂伤的不轻,我来吧。”
等上半身的衣裳全都被褪下,她把他推到榻上,以干净的白巾擦拭血迹,这才看清伤痕有她整个手掌那么长。
她摇了摇头:“你在小倌倌里都没半条疤痕,一到我这儿就流血受伤了。”
他静默不语,眼底的情绪却无声翻滚起来,他的确不擅长武功,身体痊愈后,也只是学了几套防身的招数。
天底下的皇族多半不是武夫,习武太苦,他们身份尊贵,也看重自己的皮肉,练武又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他们不屑。他们更在意的是谋略心机,而不是匹夫之勇,否则,身边养了那么多护卫是光看不用的?
但她身边的下人,就算暂时可以信赖,也保不定以后出什么幺蛾子,反戈杀主的人,他见过太多。
所以,他竟然成了她少数可以依靠的人了吗?
他的目光陡然间深沉莫测,一回神,她正将药粉撒上伤口,一阵刺痛侵入皮肤,他瞳孔微缩,却没有喊痛。
她如今靠的很近,在见秦峰之前她拆了头发上的发钗,随着她敷药的动作,一缕发丝略过她的肩膀,贴上他赤裸的胸膛,调皮地荡来荡去。
明遥咬咬牙,恨不得此刻就握住那一缕发梢,她在北漠完全是贵族女子的派头,发间淡淡清雅的馨香,也随之萦绕着他。
他不想承认,她离开他之后,活的更自在。
“他们称你为北漠观音,说你慈眉善目,连一只蚂蚁也不忍心踩死,医术高明,能够肉白骨,活死人——”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好似他说的是个笑话,她眉眼带笑,从翡翠的手里接过纱布,一圈圈包扎在他的伤口上,最后利落的打结。
“笑什么?”他的嗓音听来,带几分压抑。
“阿瑶觉得我像观音吗?”她挥挥手,让翡翠出去,随意擦了擦自己的手,挑眉看他。
明遥深深凝望着她,事实上他从不费心去记忆身边人的长相,他却轻而易举地将她从八岁到十五岁每个阶段的容貌变化全都回想出来……眉眼间带几分英气,五官精致美丽的,眉心那一点朱砂痣跟庙里的观音是唯一的相似之处。
“就这里像。”他的食指点上朱砂痣,指腹下的细腻肌肤,光滑如玉,不由得想起那几个夜晚在黑暗中触摸到的雪肤……体内升腾起一抹火热。“但离悲天悯人还有一段距离。”
明遥说的是实话,百姓们把她捧到天上当菩萨,但他却没有。该说他不懂溜须拍马,还是该夸他知道做一个截然不同的人,才能赢得她的注意?她不认为明遥的内心是喜爱她的,而此刻,她却在他眼里看到一抹类似迷恋的情绪,甚至,面具后的那张脸,应该是在笑着的。
这个男人是聪明识时务的,所以她并不愿侮辱他。难道,是最近她对明遥展露了自己真实的一面,所以才让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还想继续探究下去,却见明遥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平静。她认定他被人伤害至深,绝不会轻易相信人,更不会轻易爱一个人。
☆、022克制一点
“观音是菩萨,我是人,怎么会像呢?更何况,我没想过要当菩萨,天下苍生全都跟她有关,但跟我无关,我只关心我的亲人。”她不着痕迹地拉下他的手指,眉心隐隐发烫,她故意说的冷漠。
“郡主不是用这双手救了很多人吗?”他淡淡一笑,这一句恭维,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冷嗤,“被救的人也许还会反咬一口,所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救。”
明遥心口一震,无言以对。
“身份越高的人,越不能救,一旦救了,他不会念着你的恩情,反而会物尽其用。如果要救,还不如救一个平头百姓,至少他们是真心感激我。”她指了指桌上盘中的橘子,弯唇一笑,眼底的淡漠消失无踪。“喏,你瞧,我救了一个老大爷,他连诊金都拿不出来,却让孙儿去山上采了一大篮的橘子送来谢我。”
他置于膝上的手,暗暗收紧,她此刻的神色自如,眼底生出一汪水,闪的他心也跟着发光。
这种陌生的心情,从来没有过,但也正是因为从未有过,更让他觉得应该扼杀在摇篮里,而不是放纵它滋生蔓延,控制自己。
“郡主救了我,可我还未投桃报李,你想要什么?”他眼底的颜色渐浓。
她饶有兴味地瞥了一眼,那种表情似乎想说,他能给她什么回报?以他现在这个寄人篱下的身份?
明遥暗暗忍受那种被人看扁的滋味,要不是是她,他早就把对方的眼珠子挖出来了!敢用那种不屑一顾的眼神看他,找死吗?
他从盘中抓了个橘子,泄恨般地剥开金黄橘皮,一身阴沉气息。
陆青晚双手托腮,她向来觉得明遥的性格别扭,豁达的人才能活得久一些,越是喜欢钻牛角尖的,越是短命。
“回报啊……”她见他剥了橘子,自己却不吃,她索性朝他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