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那点强撑的淡然像脆弱的玻璃,被这短短四个字轻轻一碰,便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出一点白。
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某种艰涩的东西。
他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
他没有立刻回答。
包厢里的空气仿佛被抽走了大半,带着辣味的蒸汽也变得滞重。
李秋意问完就有些后悔,但话已出口。
许久,久到李秋意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或者会像刚才一样,用一句玩笑搪塞过去时,林澈才缓缓抬起眼。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刚才那点僵硬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平静。
他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给自己已经快见底的杯子重新满上。
金黄色的液体撞击杯壁,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在这片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端起那杯满溢的酒,对着李秋意,也对着在座的所有人,微微举了一下。
林澈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轻,却清晰地穿透了火锅的喧嚣,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还有一种更深沉的、无法动摇的执着。
“他还在等我回家。”
话音落下,他没有看任何人的反应,仰头将杯中冰凉的酒液一饮而尽。
辛辣感从喉咙一路灼烧到胃里,像一把小火,短暂地驱散了心底那无边无际的寒意和漫长的等待带来的钝痛。
他回来了。
人回来了,心也从未离开过。
而那个人,他知道,他一定也。。。。。。一直都在原地。
无论隔着多远的距离,多少无声的岁月。
————
初春深夜的寒气被酒精蒸腾成薄薄的汗意,黏在鬓角。
林澈脚步有些发飘,踩在公寓走廊光洁的地砖上,留下一深一浅的虚浮回音。
外套被他随意地拖着领子,下摆在光滑的地砖上有一下的没一下的摩擦着。
另一只手烦躁地扯开了白色衬衫最顶端的几颗纽扣,露出一段线条漂亮的锁骨,在走廊顶灯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瓷白。
酒气氤氲,眼睫低垂时沾染了湿漉漉的水汽,再抬起时那双眼眸在异常昏暗的走廊灯光下却显的亮得惊人,蒙着一层薄醉的不自知的潋滟水光。
三年的时光沉淀,林澈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打磨出一种清冷又易碎的迷人气质,此刻在酒精的熏染下,脆弱与风情奇异地交织。
电梯门“叮”
一声滑开,走廊上冷白的灯光随着电梯门打开应声泻出。
林澈提着外套晃悠悠的走出来,目光掠过自家门口时,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消防栓旁边那小小的一方阴影里,散落着一小堆新鲜的烟蒂。
他唇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勾了勾,一个了然又带着点隐秘酸涩的弧度。
他低着头提着手里的外套假装没看见,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