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唐装,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快步迎了出来。
正是曹达华。
“陈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曹达华在银幕上是硬汉,在现实中却是个八面玲珑的老江湖。
他知道陈山的背景,也收到了梁文辉送上的厚礼,态度恭敬。
“华叔,客气了。”陈山和他握了握手,“我就是随便看看。”
“陈先生里面请,里面请。地方小,乱了点,您别见怪。”
曹达华引着陈山,走进了摄影棚。
摄影棚里又闷又热,巨大的顶棚吊着几排大功率的照明灯,烤得人直流汗。
一个剧组正在拍摄一场古装戏。
导演坐在监视器前,声嘶力竭地喊着“卡”。
演员们穿着厚厚的戏服,脸上的妆都快被汗水冲花了。
“华叔,你这南粤影业,规模不小啊。”陈山看着眼前忙碌的景象,随口说道。
曹达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陈先生见笑了。都是些小打小闹,混口饭吃罢了。”
他指着正在拍摄的剧组。
“现在粤语片的市场,一天不如一天。观众都喜欢看邵氏的国语片,场面大,明星靓。”
“我们这些拍粤语片的,只能拍点神怪武侠,或者伦理悲剧,成本低,赚个辛苦钱。”
曹达华带着陈山,在片场里转了一圈。
陈山一路看,一路听,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他看到了破旧的摄影机,看到了重复使用的道具和服装,也看到了那些拿着微薄薪水,却依然在为电影梦奔波的幕后人员。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穷”气。
但奇怪的是,陈山也在这里,看到了一种在和记总会那些生意里看不到的东西。
那是一种纯粹的热情。
导演为了一个镜头反复推敲,演员为了一个表情对着镜子练习半天,道具师为了一个逼真的伤口,用面粉和糖浆捣鼓一下午。
他们不像是在工作,更像是一群手艺人,在精心打磨自己的作品。
“华叔,你的演员和师傅,都很敬业。”陈山由衷地说道。
曹达华叹了口气。
“敬业有什么用?陈先生,不瞒您说,拍完这部戏,下个月的薪水,我都不知道去哪里凑。”
“银行那边,催债的电话一天打八个。再没有资金进来,我这南粤影业,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他说着,领陈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简陋,墙上挂满了各种剧照和奖状,见证着昔日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