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陆轲猛地一拽——
“噗通!”
两人齐齐坠入河中!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灌入衣袍,温缜浑身一僵,四?肢几乎冻得?失去知觉。他拼命挣扎,却被?陆轲一把扣住腰,硬生生拖向河底暗流处。
——这疯子想?干什么?!
岸上刺客显然没料到这一出,愣了一瞬,随即有人厉喝,“放箭!”
“嗖嗖嗖——”箭矢破水而入,却因水流阻隔失了准头。
温缜肺里空气几乎耗尽,眼?前发黑,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淹死时,陆轲忽然拽着他往下一沉——
“哗啦!”
两人竟从河岸另一侧的隐蔽石洞中破水而出!
温缜呛得?剧烈咳嗽,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他一把揪住陆轲的衣领,怒道,“你——”
陆轲抬手捂住他的嘴,眼?神?锐利,“嘘。”
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刺客们显然在沿河搜寻。
温缜咬牙,压低声音,“……你早就探过这河底有暗道?”
陆轲轻笑,“不然呢?真带你跳河寻死?”
温缜:“……”
——这死太监,他真的好想?揍他!当死亡危险退去,温缜冷得?瑟瑟发抖,他们从水中出来,温缜觉得?以他的体质,也去了半条命。
他们在石洞干燥处拾了点?柴火,陆轲看他那?样去外?头拾了点?枯叶与小木头,很容易燃,在火堆旁烤着时,才感觉自?己活了起?来。
温缜之前在挣扎的时候,很是用力的踹陆轲,加上上岸时他更难,陆轲的腿走路就一瘸一拐的。
他们拧干湿衣,温缜在火边仍是喷嚏连连,“督公,我们慢慢找也能找出来,折腾这一遭是做什么?”
“太慢了。”陆轲望着火堆,火苗在他眼?里跳动。“知道是谁做的,与找出证据是两码事,扒出他上头又是两码事,对面官位太大的话,那?些罪还不够,谋反事定下来也会?被?文官唱反调。剑走偏锋,要的是对面自?乱阵脚,没有时间思考,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只会?做出蠢决定,过一会?东厂番子就来支援了,他们应该在扫尾了。我们出去,照着那?些杀手就能定对方?的罪。”
“如果对方?用的是别人的人马呢?”
陆轲听?了转头看向这个看似老辣又实在讲规矩的温缜,“咱家并不在乎,只要得?到的是想?要的那?个答案,死的是咱家想?他死的人,就够了。温缜,在这个世界混,莫要太天真了,哪有什么完全的真相,如果这次策划者是石亨,他就是杀了数十人,新帝也会?保他。”
温缜想?了想?,石亨在今年北京保卫战中与于谦合作?立下战功,被?提拔为武清侯,如今掌管京营兵权。石亨为人骄横贪权,他刚起?势,还没到飘的时候,是他的可能性不大。八年后到了夺门之变,他才成了主谋。
陆轲继续道,“查案子哪怕查到证据确凿,能被?推出来的,不过都是替罪羔羊,咱家要的可不是羔羊,他们露出刀剑,露出野心,敢挥刀向手拿尚方?宝剑,如朕亲临的东厂提督,这才是大案,替罪羔羊抹不了,这就到了看鹿死谁手的时候了。”
对面赌他死,他赌对面死,这天地赌桌上,总是能有一方?死的。
温缜看向这个人,不是,你玩这么大,自?个玩就好了,拉上他做什么?
“督公为了案子,以身涉险,真是大义?之人,只是在下一文弱书生,身子骨弱,今天这一遭,很容易落下病根。”
陆轲是个疯子,他不是啊,深秋,马上就入冬了,给他来这一遭,想?干什么!!!这是想?要他命啊!
陆轲看着温缜,似真似假的说,“咱家就喜欢温举人,有你陪着,咱们生死走一遭,要死一起?死,生路一起?活,岂不是刚好成了亡命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