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一挥衣袖,走时不带任何一片云彩。许纯盯着乔绾的背影暗暗感叹,这可真是个再世活雷锋啊。
江昭烈有这样的亲表妹,可真是自己的福气。
随着时间推移,有服务员鱼贯而入,将所有人引到场地宽阔的包间内。江老爷子作为寿星喜气洋洋的露面,一时间涌上前贺寿的人数不胜数。
许纯没去凑那个热闹,只是在一旁安静地观看。没一会儿,她忽然闻到身边有股淡淡的幽香气息,她下意识扭头,余岁安熟悉的巴掌大小的脸撞入视线。察觉到许纯的注视,余岁安脸庞扬起浅浅的笑,“姐姐。”
“刚刚的事,对不起。”她声音很轻,配上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哪怕心冷得像块石头,都能被对方给融化了。可许纯自诩坐怀不乱的言情文女主,对这种在言情文里只是白莲花女配设定的余岁安毫无感觉,“知道这样做对不起我的话,以后就不要再做了。”
她随意说“以前爱你深入骨髓的许纯已经死了。”她挨近余岁安,双眼直勾勾注视余岁安茫然又略带慌乱的眸子,“你已经失去她了,明白吗。”
余岁安有刹那间的不知所措,对方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彻底和过去、和自己割裂吗?愣了片刻,她很快调整好情绪,揣着明白装糊涂,声音十分受伤,“我不明白姐姐的意思。”
许纯并没有要和她解释的打算,“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四周重新变得安静。余岁安沉默杵在原地,耳旁只有各种权贵虚伪贺寿的声音,很热闹,但她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此时此刻,这里原本让她最为熟悉、也让她最有百分之百拿捏感的人忽然有了自主意识一般,冷静而理智地告诉她∶“我不属于你了”,让她没由来地从心里感到了一丝恐慌。
她想确认许纯这番言论是为了报复她这些天的过分行为,可当她抬起脸庞侧过脸,视线一眨不眨落在对方脸上时,她却失望了。
无论是对方眼底的情绪,还是她面无表情的脸,都在告诉她一个她不愿意相信的事实——许纯是认真的。
她是真的不想要自己了。
这样的认知让余岁安不知不觉红了眼圈。她心存最后一丝侥幸,刹那间心头涌起的情绪微妙到她无法言喻,“姐姐,岁岁知道错了。”她没什么良心发现地说∶“姐更是不喜欢我和江小姐走得太近的话,我立刻和她划清界限,一辈子都不跟她见面。”
“哦”许纯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把对方这番话录下来。在良久的僵持之后,她忽然倾身靠近余岁安,眉眼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证明给我看,余岁安。”
“如果你能做到,我就暂且先相信你一回。”
可余岁安只是沉默。余岁安不过犹豫了几秒钟,对方便收回了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再也不关注自己的动静,哪怕自己此刻就真真实实地挨着她站立,可她现在已经只把自己当作一个共同赴宴的陌生人一般,不搭理,不交流,只礼貌维持表面的和平。
余岁安情不自禁垂下头,洁白的贝齿轻轻咬住嘴唇,姐姐为什么会忽然产生这么大的变化?难道她心里已经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吗
她脸色不禁难看了些,一股危机感毫无防备地席卷她的全身。
许纯没有再搭理身旁的小白花女主,即使对方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再三和自己做了保证。只是天命不可违,更何况以余岁安的野心,她这番话估计也就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的可信度,许纯对她的保证压根不抱任何希望。
与其相信满嘴跑火车和长满了八百个心眼子的余岁安,还是秦窈让她更觉得踏实。
许纯打定了主意要在寿宴结束去找秦窈好好地状告一番江昭烈,哪知道她还没开始行动,江昭烈已经色令智昏,按捺不住地拿过了主持人手中的话筒,表情严肃,“今天是我爷爷的生日,但是在宴会正式开始之前,我有件事情想要先澄清。”
对江昭烈许纯以及余岁安三人的狗血三角恋有所耳闻的人也纷纷看向许纯,视线不怀好意,满是打量。
许家的资产虽然不算少,但和江家比起来,终究也只是个不入流的豪门吊车尾罢了。而许纯如今虽然是个一线当红明星,可若非说要配得上江昭烈的话,那也是不太够格的。
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很有可能在眨眼间流传出去,弄得人尽皆知,大家都很期待许纯的临场反应。是会伤心欲绝苦苦挽留这场不对等的豪门联姻还是道德绑架以死相逼,以雷霆手腕快速嫁入豪门,稳固自己的地位
刹那间成了全场焦点,各种乱七八糟视线都落在身上的许纯恍惚间觉得自己好似那动物园里的猴儿,还是免费观看不收门票费的那种。
江昭烈在站上舞台的一刹那就感知到了秦窈冷冰冰没有情绪的视线,她条件反射地虚了虚,心里直打退堂鼓,可是一想到余岁安还等着自己的承诺,她又硬着头皮鼓起勇气开口,&ot;最近大家都很关心我和许纯之间的婚事,现在我不避讳地告诉大家,这件事曾经是真的。”
”之所以用曾经来形容,是因为过去确有其事。只可惜我与许小姐情深缘浅,终究不是一路人,无法走到最后,所以今天我在这里郑重声明∶从今往后,我与许小姐再无任何关系。”
她掷地有声,将刹那间涌起的嘈杂议论声强势覆盖,“往后许小姐若是有了新欢,我不吃味,我不纠缠,我会送上我最为美好的祝福,祝她与新人夫妻恩爱,优俪情深。”
&ot;除此以外,我还有一件喜事想要趁此机会与大家一同分享————&ot;江昭烈说这话时,视线钉子一般落在余岁安身上,眼底满是柔情,&ot;我有喜欢的人了,她叫余岁安,是全世界我见过的最美好最单纯最善良的女孩子……”
她在台上深情告白操作得飞起,江家的一众人却差点被她气得半死。你平时胡闹也就罢了,可你作为孙女,今天却当着那么多来宾的面将你自己爷爷的寿宴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但凡你还有点良心都不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许纯差点笑死了,你可真是你爷爷的好乖孙。
注意力集中在许纯身上准备看好戏的人见到她脸上的笑意不禁满脸问号,这人别是失心疯了吧?被当众退婚还能笑得出来?她们更愿意相信这是许纯为了不颜面尽失而故意强颜欢笑,正在死死撑住自己的最后一分尊严。
毕竟今天江昭烈这么一闹,许纯被退婚的事传开,她要是还想再嫁个正经豪门可能性可就不太大了。
但凡是个有头有脸的大家族,都不可能允许许纯这种“豪门弃妇”进门的。无关其他,只因为今天这事儿闹得着实有些难看,假使江昭烈是在私底下客客气气地与许纯退婚,许纯都不至于落到如今这种进退两难的尴尬地步。
不少人看着许纯暗自惋惜,可惜她这副绝美的好皮囊了。
不然以她的美貌,再加上她在娱乐圈的名气,再差也能混个中等豪门的正牌太太当的。
江昭烈深情告白之后很快被人拉了下去,大家虽然自觉地没有光明正大地议论这件事,可对视的眼神里却全是八卦的光芒,而频频投在那穿着黑色礼服、皮肤白皙的艳丽女人身上的目光恰好印证了一切。
余岁安第一时间将视线转向许纯,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生怕错过了对方任何细微的表情。可让她失望的是,许纯全程都很平静,甚至不以为然,气定神闲,好似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她与旁的看戏的人并无两样。
这不应该,余岁安静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