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挨近堡寨,众人俱是一怔。
城外头,原先还算平整的路面满是坑洼,随处都能瞧见被掘开的痕迹。
足有丈余高的原木竖在地上,深深嵌进泥土里,竟是做成了拒马。
拒马旁边,好些个衣衫破烂、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流民,正扛着锄头使劲刨着硬邦邦的泥地。
流民外头,站着十多个手里攥着兵刃的武夫——这些人都穿着淡黄色短衫,胸口缝着“冯”字的白线大字,格外扎眼。
“眼看日头就要落山了……都给老子快点,要是慢了,老子手里这鞭子可不长眼睛!”
冯家一个护院手腕猛地一甩,长鞭在空中“啪”地炸出个响来:
“拉一车土,就换一个白面馍……少一篓子都不成!”
听见这话,流民们顿时来了精神,锄头挥得跟风似的。
不多时。就瞧见几个流民倒了下去,再也没站起来。
——
瞧见这一幕,祥子心里头就是一咯噔——这小青衫岭里头,居然还有半点气血波动都没有的流民?
幸亏这地方离堡寨不远,能靠着堡寨围墙里那些火系矿,抵冲掉金系矿粉的矿力,
不然的话,这些弱不禁风的流民哪能在这儿待得住。
可话又说回来……他们到底是怎么进的这小青衫岭?
许是瞧出了祥子的疑惑,刘福堂脸色沉了沉,解释道:“冯家一直管着这堡寨里的物资供应,这些流民都是冯家招来的……”
“上个月,三大武馆开始清剿堡寨北边的妖兽……这些拒马之类的东西,该是为那些武馆弟子准备的。”
听到这儿,祥子皱了皱眉头——这些拒马顶多能挡住没入品的妖兽。
能在这儿历练的武馆弟子,个个都是九品大成的境界,哪会怕那些没入品的妖兽?
冯家费了这么些人力物力,到头来却没多大用处,这不是白费功夫么。
旋即,他心中却已了然——
这些流民本就命如草芥。
就像小马那晚上说的,几个铜板就能让流民豁出命去。
如今冯家开恩,肯拿出白面馍来,这些流民哪能不动心。
——
堡寨门口,站着几个神色懒洋洋的兵丁,领头的那个头目瞧见青帮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开口道:“刘兄……你怎么来了?”
“袁化兄弟,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刘福堂嘴角噙着点笑,手腕一翻,
一锭亮闪闪、圆滚滚的银元宝,就落到了袁化手里。
得了这锭银元宝,袁化脸上的笑更热络了:“刘兄这是要进堡寨?要是真打算进去……那可得有大帅府或是三大武馆的手令才行……不然实在不好通融。”
刘福堂一愣:“袁兄,今日怎么这般严苛,这是为啥啊?”
“打前些日子起就这样了,”袁化脸上带着点苦笑:“到底是为啥?你这位青帮香主都不知道,我一个看门的哪能清楚?”
说着,这中年军官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神神秘秘地说道:“这些日子,反正这小青衫岭里头不太平,依我看呐……准有大动作。”
他指着外头那些大角马:“堡里下了令,太阳落山之前,这些角马必须送到前线营地里去。”
“听说……三大武馆打定主意要往北推进,想把通往大青衫岭的古道给打通!”
听到这里,刘福堂面色便是一凛:“袁兄。当真?是哪一家武馆的前进营地?”
“哪一家?”袁化嗤笑一声,说道:“那振兴、德成、宝林三家武馆的前进营地,都跟发了疯似的往前推……你是没瞧见,每日夜里头,那场面都是血淋淋的。”
说到这里,袁化手指往外头一抬:“喏,若非事情紧急,堡里哪会放这多流民进来?”